陆千帆脑子里嗡嗡作响。
凌慎不是说这凌云连三字经都背不完整吗?
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夫,怎么可能张口就来?
而且这两句诗,虽然简单直白,却又恰到好处地点出了农耕的本质。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多么朴素的道理,又是多么深刻的写照。
台下的刘擎天一听陛下作出来了,哪里还管什么意境深远,当即就扯着嗓子大声叫好。
“好!好诗!陛下威武!”
他身旁的阿尔克嘴角抽了抽,低声问道。
“侯爷,你听懂了吗?”
刘擎天脖子一梗,理直气壮。
“听没听懂不重要!”
“陛下做的,那必须叫好!”
阿尔克:“……”
高台之上,陆千帆最初的震惊过后,脸色迅速恢复了冰冷。
他冷哼一声,带着居高临下的评判口吻。
“嗯,倒也中规中矩,有几分农家景象。”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斜睨着凌云,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怎么不继续了?”
“莫非是才思枯竭,就憋出这两句?”
凌云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陆千帆。
“陆院长可曾听过这两句诗?”
陆千帆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捋着胡须,仰头大笑。
“笑话!”
“此诗乃是你当场所作,老夫又无未卜先知之能,如何能够听过?”
凌云嘴角微扬,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此甚好。”
“朕还担心,等朕作完完整的诗后,你们在耍赖说朕抄袭。”
陆千帆脸色一沉,笑容瞬间凝固。
“黄口小儿,牙尖嘴利!”
“少逞口舌之快!”
“有本事就继续作诗!”
“休要在此顾左右而言他!”
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们,也纷纷出言嘲讽。
“就是!做不出来就直说!”
“何必强撑!”
“还以为是什么惊世之作,原来不过是两句打油诗!”
“我看他根本就江郎才尽了!”
凌云像是没有听到周围的嘲讽一般,神色依旧平静。
他再次开口,说出了后面两句。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当最后一句诗脱口而出时,整个场面,瞬间寂静无声。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高台之上,陆千帆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捏不住袖口。
怎么可能?
这等直击人心,道尽农桑艰难的诗句,怎么可能出自眼前这个被凌慎评价为“不通文墨”的武夫之口?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他身后的三位大儒,陈敬山,乔聚贤,冯一全,此刻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十名原本带着轻视与优越感的年轻弟子,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即,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人群彻底炸开了。
“天爷啊……农夫犹饿死……”
一个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老农,浑浊的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高台上的凌云重重磕头。
“陛下……陛下圣明!您……您懂我们啊!”
“呜呜呜……俺家去年明明大丰收,可交了租子,还了税,剩下的粮食……还是不够一家人吃到开春……”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还是饿肚子……这诗……这诗说的就是我们啊……”
悲怆的哭声如同会传染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百姓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他们不懂什么平仄格律,不懂什么意境高远。
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十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们心上。
这,就是他们的命。
刘擎天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眶也有些发热。
他猛地看向高台上的陆千帆等人,放声大吼。
“老匹夫们,你们听到了吗?”
“你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可曾真正看过这世间的疾苦?”
“但凡你们能治国,又哪里来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