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清河的算计竟能如此滴水不漏,连这最后一道他以为的生门,都变成了死局。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以为牺牲自己救下黎音袅便能给她一线生机,却原来,一切都在对方的股掌之间,他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
“蠢的是我。”江令舟心中蓦地涌起一阵荒谬的悲凉与滔天的怒火。他看向怀中面无血色的黎音袅,她正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都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痛楚与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早就看透了,只是他,一叶障目,执迷不悟。
“我家主公料事如神。”毒蝎的声音平板无波,不带丝毫感情,“他说,江将军若要携夫人入京,必定会选择从防备相对松懈的东直门,也必定是在第七日的黎明,趁着守军最为困乏之时。时辰,地点,分毫不差。”
“他连这都算到了?”江令舟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这已不是简单的军事谋略,而是对人心的精准洞察,洞察到他江令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黎音袅的决心,洞察到他在绝境中会选择的、那条自以为是的“生路”。
黎音袅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立时便溢出一缕刺目的血丝。她想说什么,却被喉间涌上的腥甜打断,只能徒劳地抓紧江令舟的衣襟。
“江夫人还是省些力气吧。”毒蝎冷漠地开口,视线如同刀子一般刮过黎音袅苍白的脸,“我家主公说了,今日,谁也走不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你们费尽心机,布下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江令舟将黎音袅更紧地护在身前,声音冷冽如冰。
“自然。”毒蝎微微颔首,那姿态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主公要的,是江将军心甘情愿地走进这条绝路,在最接近希望的时候,再亲手掐灭它。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陪葬品罢了。”他的视线轻蔑地扫过江令舟身后那几名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