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隐晦地提点过她:父皇老了,并非她的良配。
若能等等,未必没有一番新的天地。
我收回目光:「走吧,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养心殿内,父皇已经起身。
福内侍着人传话,父皇召我同用早膳。
宫女正在换熏香,我路过时瞧了一眼,道:「这安神香夜间点上,约莫一两个时辰也燃完了。父皇如今身体抱恙,这些细灰飘浮着亦会让人不适,你们为何不及时处理?」
宫女慌忙作答:「五公主教训得是,以后奴婢们定不敢懈怠。」
父皇脸色红润,精气神看着也极佳,只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长出的细密红血丝。
席间均是聊些琐事,气氛融洽。
聊着聊着,父皇突然问:「嘉儿,朝臣们催着朕立太子,你觉得这一干兄弟之中,谁来当这个太子合适?」
我怔住,反问:「父皇您身体康健,何必如此着急?」
「父皇是一代明君,最好这大楚由父皇永永远远地治理下去。」
父皇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今日出门嘴上抹了蜜不成?」
我甜甜一笑:「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心话呢。」
父皇收敛笑意:「朕就是问问你,你大胆地说,这虽是国事,也算家事,你说自己的看法,不算僭越。」
我琢磨了下:「四皇兄吧。」
父皇很意外:「为何是他?」
「他是皇后娘娘嫡出,儿臣也听说他素有贤名,在臣子之中口碑很好呢!」
「还有呢?」
「没有了。儿臣与几个皇兄皇弟本就不亲近,只能想到他。」
父皇叹口气,眼底锐利的光变得平和:「朕倒是多此一问了。」
我心底绷紧的弦也松了些。
老狐狸果然还是存了试探我的意思。
好在我警醒,绝不会在此刻翻出底牌。
大皇兄与四皇兄一母同胞,大皇兄心存不轨已经被圈禁,父皇又如何能让四皇兄坐上太子之位?
四皇兄与朝臣关系好,此刻这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害了他。
但父皇是真的开始考虑接班人这个事了。
二皇兄腿脚不便,三皇兄性子残暴,四皇兄父皇心有芥蒂,五皇兄出身不高,六皇弟和七皇弟还不足十岁……
一时间倒也瞧不出谁更有优势。
不过京都内开始有了关于我的流言。
那一日我为百姓挺身而出,确为高义。
但与此同时,我也实实在在被匪徒掳上了马,有了肌肤之亲。
在某些人眼里,我已经「脏」了。
再多的光芒,也遮盖不住我被匪徒搂搂抱抱的污点。还有人偷偷猜测,也许匪徒在半路就已经把我办了。
皇家说很快救了我就是救了我?
说不定是为了掩盖丑闻的说法呢。
他们意淫着,想象着……
他们啧啧摇头说五公主都被土匪摸过了,送我也不要。
仿佛这样,我就真的配不上他们,就显得他们蔑视权贵,卓尔不群。
这些话大约也传到了父皇耳中吧,他开始着人为我物色驸马人选。
这一日,许焱递了话,说想见我。
自冬至那日,我们便再无联络,小柳嗤道:「他该不会还有脸来提让您等他金榜题名的话吧?」
第28章
我与许焱在书院凉亭碰的面。
冬日天寒,蜡梅开得正好,暗香浮动。
他躬身递上一张请帖:「殿下,父亲为微臣寻了一门亲事,明年正月十八的婚期。不知可否有幸,请殿下喝一杯喜酒?」
「微臣也想履行诺言,可是父亲母亲听信流言,说许家不能允许不贞之人过门,以死相逼……」
我还未说话,小柳先怒了。
她冲过去一把拍飞请柬:「许焱,你当我们殿下是什么?」
「敢说这样的话,你脑袋不想要了吗?」
……
许焱「扑通」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微臣不敢,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不敢违背。」
「是微臣没有这个福分,请殿下莫要伤心,气坏了身子。」
我笑了:「本公主为何要伤心?」
「本公主很为你开心,提前祝你与夫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