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骄道:“包饭食五百文一日,不包饭食四百文一日。”
“你订的是包饭食的还是不包饭食的?”
“自然是不包饭食的,我听说考场附近就有人专门摆摊提供锅灶柴火的,一日里只要给上十来个钱就可以自己做饭吃。”摆明了是做附近赶考的读书人的生意,可想而知,府城的科举文化有多繁荣。
卫文康蹙眉,“每日里都自己做,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柳天骄摆摆手,“这算什么辛苦?每日里在家不也要做饭,还要干活。我打听过了,省城的肉菜是比咱们镇上贵些,可总比在外面买来吃划算太多。再说了,我还特地带了东西来呢。”
“带了什么?”
“肉和米啊,这两样是最贵的,米我干脆带了二十斤,够咱吃上十来日了。肉怕坏,只带了两斤鲜肉,剩下的三斤都是熏好的腊肉,够你吃到考试后了。烙饼的油和白面也都是一并带足了的,考试那日我早些起来给你烙好,头一顿吃肯定还热乎着。”
卫文康颠了颠柳天骄背着的竹背篓,果真很沉,不由笑道:“还是你聪明。”
柳天骄被夸得很高兴,“这几日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府试自然比县试难度大,考试时间却是要短些,只考三场,分别是帖经、墨义、策论。柳天骄不知道为什么府试考试还要短些,反正只要能给他省钱就好,要多两日光房钱就得多小一两呢。
这客栈表里如一,进了大门就发现比县试住的那家干净整洁许多,连小二都热情有礼,茶水不必说,一进门就端上了,热水也是询问了两人意见后准时送了过来。
柳天骄满意的同时还有些后悔,说:“早知道他家这么好,就定下房了,想必环境也差不到哪里去。”
卫文康也道:“是有些可惜了,要不明天换房?”
“算了,都定好了,你瞧外面这人来人往的样子,估计这会儿早就没房了,哪里由得着咱们挑挑拣拣的。”
果真,到大堂就听到好几个才来的客人问还有没有房,掌柜的都客客气气地说早就订完了。后头才听小二说他家客栈是今年新开的,因着头一年积攒人气,价钱比起同样条件的来说实惠许多,这两天名气打出去后来住的人就特别多。
柳天骄很是庆幸,这回可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卫文康也认同,怪道两人都觉着这客栈好得有些出乎意料了,连被子都像是新做的,晚上盖起来松松软软的,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
头一日到得太晚,自然不好再折腾着找地方做饭,两人便干脆出门寻些地道的小吃。反正离考试还有四天,只要不吃那些生的冷的,也不怕坏了肚子。
府城与下面的小县城就是不一样,天都黑透了,街上的行人还是络绎不绝。仔细瞧过去,大多身着绸缎细布,脸色红润,一看就过得富足。瘦骨嶙峋、穿得单薄的也不少,只是都佝偻着腰,靠着路边走,生怕撞到了哪位贵人。
瞧着这样的情形,本来还兴致勃勃的柳天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还不如咱们县城呢,富的穷的都在一块儿,没得这幅自觉低人一等的样子。”
人总是物伤其类的,他们也不过是最近生意好日子才宽裕些,说到底又比那些佝偻着腰的人好多少呢。
卫文康知晓柳天骄为什么别扭,只宽慰道:“人生境遇时好时坏,转念之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只要努力往上走,日子总不会太差的。府城穷人低头多,抬头的机会却是不少,你瞧那路边摆摊的一日里就能比县城多赚不少。”
可不是这个道理,柳天骄盯着一个卖猪肉的铺子瞧了瞧,然后转过头就跟卫文康说:“你猜他一斤肉卖多少钱?二十二文。算上比咱们镇上多出来的运货、房租钱,一斤肉少说赚两文,一天要是能卖上一百斤,不出几月就发达了。”
赚钱当然不会只这么简单,但瞧着柳天骄一扫刚刚的阴霾,面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卫文康并没有打破他的美梦,只微笑着看他。
找了个馄饨铺子,两人各点了一碗,味儿还行,分量却是连混个半饱都不够。柳天骄咬咬牙一人加了一碗馄饨,又让店家另外拿了两个糙饼子,和着馄饨汤吃下去,总算是勉强填饱肚子。
柳天骄给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回去的路上一心谋算着什么时候能来府城开个铺子,摆个摊子也行,反正要把府城坑了他的钱都赚回来。
客栈里住的都是赶考的书生,猛一下见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也顾不得赶路的劳累,三五一群聚在大堂里高谈阔论,颇有些彻夜长谈的架势,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卫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