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陈耽没起到什么作用……
四月,从京畿三辅一直到关东诸郡,再到河南河北——整个大汉的腹心要地各处都上报了旱灾,各地都上报说水路漕运断绝,纷纷请求免税赈灾。
于是刘宏赶紧把太常袁隗升为了司徒。
就在袁隗升为司徒之后不久,各地便不再往雒阳上报瘟疫了,就像瘟疫消失了一般……
这当然不是瘟疫被解决了,而是袁隗封锁了道路,隔离了许多乡亭,有些县也被一并封锁了。
出现大规模瘟疫,封锁道路严格控制人员流动,确实是必要的举措,袁司徒办事的水平是有的,也只有袁家有这个能耐实施隔离。
不过,若是仅仅将这些事视为天灾必须的措施,那就太小看大汉官员的手段了。
瘟疫确实是发生了,这事只能封锁道路隔离乡亭,袁司徒的处置没有问题,但封路封得太多了些,把主干道都全封了。
旱灾也确实大规模发生了,但水路漕运其实并没有断,只是洛水濮水等漕运进京的河道水量确实比往年少些。
只不过,只要各地官员全都说漕运断了,那就确实是断了。
刘宏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与天子在檀石槐死后作死一样,大汉的官员们也趁着鲜卑实力削弱开始搞幺蛾子了。
刘宏上元节之前天天驾着驴车在雒阳内外鬼混,知道洛水是没那么容易断流的,漕运也没那么容易中断。
西园的水也是引自洛水,连西园都没断水,洛水怎么可能断流?
果然,就在当月,许多官员同时上疏,请求天子解除党锢,处置宦官,禁绝卖官之事。
道路封了,漕运也断了,那雒阳自然就没了物资补给……
天下大旱,京畿三辅没粮可用,雒阳很快就会陷入粮荒。
这是要挟。
涉及党锢和卖官,刘宏没有再让步,只严厉要求各地挖渠赈灾,并且一律不同意免税之事。
不让步,肯定是有代价的。
五月初,永乐宫发生了一场火灾。
这场火灾很精准的烧掉了官署和库房,却完全没有蔓延到皇宫的其它地方,也没有烧死多少人。
但是,宫内存粮有一大半都存放在永乐宫库房。
这把火,烧掉了宫内七成存粮。
各地陆路因瘟疫而封锁,水路漕运又已断绝,宫内失去了大部分存粮,而京畿三辅河南等隔得近一些的州郡,无一例外全都报了大旱灾。
——确实是发生了瘟疫和旱灾,除了漕运之事以外,其它事情都没有作假。
京畿三辅诸郡一下子便无粮可买。
雒阳粮价再度飞涨,一斛粟米两万钱!
宫里缺粮,河南尹府库中也一粒粮食都没有。
刘宏没法平抑京畿粮价。
但他也不能对党锢和卖官之事让步,若是解了党锢禁了卖官,他可就没钱养兵了!
他也不能处置宦官,三年前才刚处置了王甫等人,如果现在又对宦官下手,那他这天子也就当到头了。
刘宏知道手里没人可用是什么感觉,他不想当傀儡,宦官是他的家奴,也是他真正可用之人。
孰轻孰重,刘宏是知道的。
他可以让步,但不能把自己让进绝路。
刘宏诏何皇后同父异母的兄长何进,以河南尹兼管司隶诸军后勤事务,掌粮米转运均输之事。
令何皇后同母异父的兄长何苗(本名朱苗)担任越骑校尉,主持京师治安。
同时,下诏关东诸郡解除道路封锁,往雒阳运送粮食,并要求今年粮税照常征收,而且不能再用绢和钱抵扣。
刘宏只想把粮价压下去,只要雒阳不缺粮,那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但若是粮价打不下去,那他从今以后可就真的只能躲在后宫玩角先生了!
这事不能退。
同时,刘宏还在阿亭道修建了一个高台,专门用来观测漕运与水位。
阿亭道是洛水进京的漕运河湾水陆主干道,这座高台赶在八月运粮入京的时候建成,高达四百尺。
漕运断绝的说法,在这个高台之下自然是无所遁形的,若是周边诸郡仍然不运粮进京,那禁军就会直接带兵杀人了。
天子死不让步,哪怕顶着雒阳饥荒也要坚持,这或许是很多人没想到的。
刘宏解决问题的方式,其实与官员们要挟雒阳的方式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