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杀我的下场如何?”

收敛在破败皮囊下的威严尽显,活了二十几载难得被逼到绝路。

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下这步险棋,萧沅自也有不输她的胆魄,落落道:“萧某孑然一身,烂泥里踩过来,若要以命换命也是足够。”

脖子里淌出了血,金尊玉贵的身体上多了条丑陋的疤痕,阿四呵呵笑了起来,眸底的不可置信透露出她的慌张。

相识至今,她突然觉得小看了萧沅。

之前从没亲眼见萧沅出过手。

与其说她功夫高深,阿四更愿意形容萧沅下手狠辣不要命,一旦被她缠上了不死不休。

这种宁自损八百也要伤人一千的打法大概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阿四收了笑,摊手认命道:“萧掌柜若真要做到这个地步,技不如人我便也受着。”

萧沅审视着这个查不清身份的女人,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只觉得这等公女王孙闲得发慌,爱把天下人当作供其玩乐的蝼蚁。

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沅果断撒开刀刃,高大的身躯比阿四更多几分压迫道:“我不追究你把人放跑。但事不过三,你若要继续跟着,就别再搞小动作。”

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刚捡回一条小命的阿四,拍了拍胸口。

这辈子除了她老娘,萧沅是第二个敢明目张胆威胁她的女人,还不止一次。

差点又气笑了。

她摸了把受伤的脖子,那猩红血迹实在碍眼。

总有一天得找补回来。

不消片刻,阿四又变回了那个厚颜无耻的阿四,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照常准备继续跟着萧沅上路。

韩赵廷如之前承诺所言,送上了五匹骏马,两辆马车,还有不少细软干粮。

沈则主仆早就迫不及待上了马车,避不见人。

姜淘还拉着黎清欢的手惋惜道:“那么多好娘子,你当着没一个当相的?”

黎清欢摇摇头,多少有些内疚,毕竟他一己之私,姜淘还如此上心。

况且他是真心喜欢四方城。

闻辞拉着喜鹊凑上前:“哎,这么伤感做什么,姜哥哥到了京城记得去找我们。”

黎清欢也道:“若得了空,我们也会回来的。”

几个人离愁别绪了不少时辰,直到白若梅受萧的意来催促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阿四也得走,她姐俩好似的狠吃了韩赵廷几口豆腐,捏捏他的手边道:“过两月记得回京述职。”

韩赵廷眼中多了些讶异,初见就知道阿四不简单,不想她对朝堂了若执掌到如此地步。

他开始后悔与她产生特别的交集与情愫。

韩兆廷的反应招来阿四不悦。

“既乱我心,你便逃不掉了。”她讲得霸道,也向来如是,天底下极少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

韩赵廷甩开她的手,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的女人哪值得他牵肠挂肚。

可他端方齐整的玄袍内全是她昨夜做的乱,没人比她更知晓哪里能刺激到他的骚点。

一路走走行行,韩赵廷派了一队人马将她们护送出荒野,隔两日便到了最近的泰安镇稍作休整。

路上人皆传言,苍耳军的将领褚尤死了,有说是剿匪不小心死了的,也有说失足从马上摔下的,没一个准信。

但毕竟是一军统帅,无论怎么死的总要有个说法,再说苍耳军群龙无首总这么放着是个隐患。

有人道,京城里知晓了此事,已在拟旨让离得最近的桓阳侯韩赵廷接手收编。

也有人反驳,怎好让北府铁骑在崤北一家独大,定然是派个有名望的新将领过来调兵遣将。

阿四混在人群中,听得心里乐翻了天,当然她也很期待母皇不在,她的孪生妹妹罗琼会如何处置这件棘手的事情。

在泰安镇没多久留,她们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下一程直奔涿州。

临走前,萧沅守诺给沈则父子送上了不少绫罗绸缎,发冠头簪,当然少不了黎清欢的那份。

甚至黎清欢是她送礼的主要原因。

她对情人算不得小气,黎清欢把他那件破布袍子当个宝,穿得破破烂烂,走出去实在她的人。

晚间萧沅爬窗窃玉,黎清欢已独自在房中打扮妥当,大半夜簪上银冠,扣上宝石琉璃串。

新做的金丝青袍薄透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