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压抑。衙役们见杨国忠戴着幕篱,心中一惊,这不就是杨崇义失踪前见过的神秘人吗?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拥而上,就要将他抓捕。杨国忠本是为了白鹦鹉而来,却被当成嫌犯抓捕,他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变故,幸亏自己有些武艺,夺路而逃,而这一次,他依旧没能得到白鹦鹉,再次无功而返。
前两次的挫折让杨国忠备受打击,但也让他更加执着。“这一次必须成功!”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管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混着腐鼠的气味,可此刻在他看来,竟比成都赌坊的腌?味道干净些。
“杨县尉,当真不是下官推脱。”王县丞缩在油污斑斑的公案后,双手不停地将案上的卷宗推了又拢,仿佛那堆黄麻纸能挡住杨国忠刀锋似的目光,“杨崇义暴毙案牵扯京兆府,萧明府三日前亲批的牒文,证物一律不得外提……”王县丞说到“萧明府”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一枚生铁,脸上满是为难与畏惧的神情。
杨国忠的指尖在案上轻轻叩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他袖中滑出一枚错金铜符,这是半月前从蜀王府长史那里赢来的,在这官场中,足够让七品下的小官们膝盖发软。
杨国忠指腹摩挲着铜符错金纹路,这是半月前在蜀王府设的局??他故意让长史在双陆棋局上连赢三把,待对方酒酣耳热时,方掏出那副灌了水银的象牙骰子。此刻铜符边沿还沾着长史倒地时溅上的醒酒汤渍,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铜符撞在卷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飞了梁间的雀鸟,王县丞的瞳孔猛地收缩。
“王明府可认得这符?”杨国忠的声音像浸了油的麻绳,又滑又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蜀王殿下听说云阳有祥瑞现世,特命某来查验。还是说……”他忽然俯身,簪头在对方官袍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眼神犀利如刀,“萧京兆的手,已经伸进宗室案牍里了?”
偏堂骤然陷入死寂,只有檐角的铁马被北风撞出细碎的声响。王县丞的指尖在“蜀王”二字上痉挛般地蜷起,他心中明白,眼前这位杨县尉不好惹,可萧京兆的命令也不敢违抗,内心陷入了两难的挣扎。
沉默片刻后,王县丞无奈地起身,说道:“下官……下官这就带县尉去证物房。”慌乱中,他起身时打翻了砚台,墨汁泼在牒文“京兆尹亲查”五个朱砂字上,宛如一团溃烂的疮,似乎也预示着这趟证物房之行不会顺利。
证物房的铜锁“咔嚓”一声打开,王县丞和杨国忠走进屋内,却发现白鹦鹉的鎏金架上空空如也。王县丞脸色一变,赶紧找来蒋索询问白鹦鹉的去向。
廊下传来算筹碰撞的脆响,蒋索腋下夹着半卷鱼鳞册匆匆赶来。这个精瘦胥吏的目光在杨国忠腰间铜符上打了个转,立即堆起满脸褶子:“县丞容禀,那扁毛畜生自打进了证物房,日日啄得金架火星四溅,昨儿还把萧京兆亲批的封条扯成了流苏......”
“少扯闲篇!”王县丞的唾沫星子溅在蒋索鼻尖上,“鸟呢?”
“县令让张仪骞小郎君领去养了,几日没怎么吃喝,怕是要死了。”蒋索回答道。
王县丞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杨县尉已退至门边,袖口微微晃动,看似如常,可他知道,杨县尉此刻心里定是怒火中烧。“既是将死之物,某便回禀蜀王另寻祥瑞。”杨国忠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拱手时袖中玉?轻叩铜符,暗记下“张仪骞”这个陌生名字。他转身离开,脚步虽依旧沉稳,此刻最妙手,当属让所有人都以为杨县尉已弃牌离场。可他内心已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他绝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只白鹦鹉,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