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扬州知府杨应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痛哭流涕地说道。?3~w′w·d~.¨c·o~m·
“冤枉啊~宪台大人明察,非是下官推诿不愿赈灾,实在是事难两全~”
他涕泪横流,显得十分委屈,用衣袖抹着眼泪。
“下官又何尝不愿安置百姓?宪台大人说要将城内寺庙、书院、衙署空出来,可灾民是民,城中百姓也是民啊~扬州城百姓同样是受灾严重。
寺庙里头有僧侣香客,书院里头生员学子,衙署里头三班差役,他们皆是民啊~
城内本就紧张,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此时若再将城外灾民引入城内,恐生出事端......”
“尔还在此狡辩!”海瑞怒不可遏的样子。“当本官不清楚,那寺庙积有余粮,城内大小书院闲置数十余间,衙门空房亦可辟作粥厂!尔分明是替士绅大户守着这金窝银窝!”
若不是殷正茂在一旁拦着,海瑞还真可能冲上去,对着此人拳打脚踢。
南直隶官员之阴鸷油滑,早年间海瑞便有领会,可今日所见这扬州上下,竟比往年变本加厉。
自江南诸府州县受灾以来,首当其冲,便是城外的农田桑田。
江南产丝,桑田蚕农要更加多一些,大水灌溉将桑田泡烂,蚕茧也为雨水浸透腐烂。
接二连三的灾祸,已然让不少普通百姓不堪重负。
殷正茂与海瑞想办事,可底下官员偏偏像是一坨烂泥,下去政令倒也不敢不干,就是拖延着,必须得是二人看着守着,赈灾粮食才能下发,相关政令才能推行。
以此,二人疲于奔命,顾此失彼。
殷正茂心中很清楚,这便是江南士族对于他们的“报复”。
朝廷可以任命地方大员,却不能将地方胥吏全换了,依靠着大家士族,这些胥吏小官,搞些小手段,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叹了一口气,他板着脸看向扬州知府。
“杨应旬,尔玩忽职守之罪尚且还未有定论,为扬州大局朝廷才暂且让你将功补过,此事办不成也得办,若扬州城出了什么差池,本官二人自然难辞其咎,可你觉得自己不会罪加一等么?”
殷正茂话里头意思很明显了,你若是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好过了。!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太过了,那搞得江南糜烂,上上下下官员都得被罪责。
“下官实在是难以......”杨应旬低着头,眼珠子却在乱转。
“嗯?”殷正茂一瞪眼,曾经领军打战的杀气一出,立马威严十足。
杨应旬身子抖了一下,他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只能松口说道。
“那下官......再去试试?”
“下去吧,若是再办不好,休怪本抚台不客气。”殷正茂有些疲倦地挥挥手。
待到杨应旬下去之后,海瑞在这大堂上来回踱步,言语间皆是对殷正茂的不满之意。
“殷养实!汝这般如何能够做成事?流民枕藉,稚子啼饥号寒,你却还在此为这般贪官污吏开脱?”
他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杨应旬分明与豪绅勾结,你这般姑息,是要将万千黎民推入火坑!”
“汝贤太过冲动。”殷正茂颇有些无奈。“若拿下这杨应旬,还有谁能够给我们办事?
如今尚且有人能够驱使,他虽拖延,可总归能够处置一些,毕竟扬州城乱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海瑞面如锻铁:“知府没了,还有同知,同知没了还有通判,老夫便不信,这扬州城上下竟无一能办事之能吏!”
殷正茂连连叹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海瑞多年前担任应天巡抚之时,会接连受到弹劾,最终朝廷不堪压力,让其离职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汝贤不知这江南豪族么?”
“岂能不知?”海瑞咬牙切齿的模样。“若非这些人兼并土地,欺上瞒下,压榨平民百姓,这江南何至糜烂于此?”
“汝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殷正茂摇摇头说道。/午¨4^墈·书\ \庚_歆\醉?快+
“你只知江南豪族罪恶滔天,却不知他们根深蒂固,不消说是本朝,便是在前朝,便已然有其渊源。”
他眯起眼睛。
“便连太宗高皇帝,用下重典,迁徙富户,以严法震慑,尚且需要拉拢一批人。
我等又有何倚仗,能将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