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昭昭便睁开了眼睛。
窗外还笼着一层薄雾,院中的花木若隐若现。
芸香听到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小姐,时间还早,再多睡会吧。”
“睡不着了。”陆昭昭揉了揉太阳穴,昨夜那些纷乱的思绪仿佛还在脑海中盘旋。
她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底直窜上来,让她彻底清醒。
芸香连忙取来绣鞋为她穿上:“小心着凉。”
陆昭昭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眉眼,原主这张脸与曾经的自己有七分相似,却因伤病和自怜,总带着些哀伤憔悴。
“今日给我梳个高髻,用那支雀衔珠步摇。”陆昭昭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芸香手上动作一顿:“若论张扬,还是除夕那日陛下赏赐的金步摇更甚。”
“那就金步摇。”芸香懂她,陆昭昭赞赏地看她一眼,“家宴上总要让某些人看清楚,能动谁,不能动谁。”
芸香会意,不再多言,专心为陆昭昭梳妆。
当那支金灿灿的步摇插入发髻时,陆昭昭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贵气逼人。
“小姐真美。”芸香由衷赞叹。
陆昭昭却只是淡淡一笑。
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身行头能刺痛谁的眼睛。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亲自挑选了一件白色锦裙,袖口缝了明黄色的金线——这是皇家才能穿的衣料。
穿戴整齐后,陆昭昭站在落地铜镜前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镜中女子雍容华贵,与昨日那个疲惫归来的姑娘判若两人。
“走吧,该去给‘父亲大人’请安了。”陆昭昭特意在“父亲大人”四个字上咬了重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刚踏出院门,陆昭昭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不动声色地放慢步伐,果然看见陆楚楚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走来,显然也是赶着去请安。
陆楚楚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襦裙,头上珠翠叮当,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然而当她看见陆昭昭那一身华贵装束时,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姐姐今日……可真隆重啊。”陆楚楚强撑着笑脸,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支金凤步摇,嫉妒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陆昭昭微微一笑,故意抬手抚了抚步摇:“妹妹说笑了,不过是按县主规制穿戴罢了。倒是妹妹……”她上下打量陆楚楚,“陛下不是让你禁足么?怎的又跑出来,还穿得如此张扬?”
陆楚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姐姐如今身份不同,说话也刻薄起来了。”
“刻薄?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陆昭昭轻笑一声,“这算什么刻薄?”
说完,陆昭昭不再理会陆楚楚铁青的脸色,向前走去。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怨毒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她的背上。
来到正院,陆良栖和于氏已经端坐在厅中。
陆昭昭规规矩矩地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于氏听她当真不再给自己请安,面色扭曲了一瞬。
陆良栖听出异常来,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身华服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起来吧。”
于氏眼见着陆良栖并无袒护之意,直接冷了脸:“昭昭,你如今虽有了县主身份,但在家中还是该守着女儿的规矩,这身打扮,未免太过张扬了。”
陆昭昭不慌不忙地回道:“母亲教训的是。只是昭昭既封了县主,就该有县主的样子,免得让人说陆家不懂规矩。”
她故意搬出身份来,果然看到于氏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陆楚楚也走了进来,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
她行礼后便站到于氏身旁,委委屈屈地喊了声:“母亲……”
于氏立刻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楚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楚楚偷瞄了陆昭昭一眼,欲言又止。
陆良栖见状,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陆楚楚低下头,“只是女儿今早遇见姐姐,姐姐说……说让女儿回房待着禁足。”她声音越说越小,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陆良栖眉头紧锁,看向陆昭昭:“昭昭,陛下封你为县主,不是让你仗着这个名号欺人的,你今日过分了,道歉。”
陆昭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女儿只是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