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任护林员的第七天,在雪地里捡到了那顶绣着金线的红盖头。本文搜:断青丝小说 dqsbook.com 免费阅读
腊月的长白山林场,积雪能没到膝盖。我踩着老护林员留下的雪地靴,沿着防火道例行巡查。走到鹰嘴崖附近时,一抹刺眼的红色突然扎进视线——覆满冰晶的灌木丛上,挂着顶褪色的红盖头,金线绣的鸳鸯只剩半边翅膀,边缘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这深山老林的..."我嘟囔着用树枝挑起盖头,腐臭味混着某种奇异的檀香扑面而来。盖头内侧用朱砂画着符咒,歪歪扭扭的线条像在挣扎的人形。正要细看,远处忽然传来唢呐声。
曲调分明是喜庆的《百鸟朝凤》,可在这空寂的山林里听着,却比哭丧还瘆人。我摸出对讲机,杂音里突然爆出女人的尖笑,惊得我差点摔下悬崖。
当晚,护林站的铁皮屋里冷得出奇。我裹着两床棉被,盯着墙上那顶红盖头出神。月光透过结霜的窗户,在盖头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那些朱砂符咒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竟像活过来般缓缓蠕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我抄起猎枪凑近猫眼,门外站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人,盖头垂到胸口,露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她脚边的积雪平整如镜,没有半个脚印。
"大哥,借个火。"声音像是从深井里飘出来的,带着嗡嗡的回响。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老护林员说过,山里有种叫"雪娘子"的邪祟,专在腊月找替身。正要摸枕头下的黄符,敲门声突然变成撞门声。铁皮门凹进来五个指印,青灰色的指甲缝里还夹着碎冰碴。
"砰!"
猎枪走火的瞬间,门外响起凄厉的猫叫。等我战战兢兢推开门,雪地上只有个纸扎的童男,腮红晕成两团血渍,手里捧着对断裂的龙凤烛。
第二天,我在鹰嘴崖下的背阴坡发现了那座荒庙。残破的匾额上,"山神庙"三个金字己经斑驳,门廊下却挂着崭新的红绸。供桌上摆着发霉的供果,香炉里插着三根人骨似的白烛,烛泪竟是暗红色的。
最诡异的是神龛里的山神像——本该是虬髯大汉的泥塑,此刻却变成了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到耳根,眼眶里塞着两颗冻僵的山葡萄。
"造孽啊..."突然响起的老者叹息让我汗毛倒竖。转头看见个佝偻的萨满,脸上涂着靛青的油彩,腰间挂的铜铃结满冰霜,"三十年前那场阴婚,到底还是压不住了。"
老人说,那年大雪封山,猎户家的闺女被选中当山神新娘。送亲那日,唢呐队在鹰嘴崖遭遇雪崩,新娘的盖头却被山风卷着飘了三天三夜。从此每逢腊月,山神庙里就会传出送亲曲。
"那顶盖头沾了太多怨气,成了精怪。"萨满用骨杖挑起我包里的红盖头,"你捡了它的本体,它自然要来寻你。"
夜幕降临时,萨满在护林站外布下七星阵。七盏油灯摆成北斗,灯油是用黑狗血混着朱砂调的。我把猎枪子弹换成浸过公鸡血的铁砂,腰间别着萨满给的镇魂铃。
子夜时分,电子钟突然疯狂跳动,数字在23:59和00:00间不断闪烁。铁皮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无数纸人在雪地上拖行。萨满猛地摇响神鼓,鼓面的人皮纹路泛起血光。
纸糊的送亲队伍穿透墙壁飘进来,童男童女腮红欲滴,轿夫脖颈缠着草绳。八抬大轿里伸出一只青紫的手,指甲缝里的冰碴正与我门上的抓痕吻合。
"破!"萨满喷出烈酒,火把瞬间引燃纸人。尖叫声中,红盖头突然从墙上飞起,裹住我的头脸。视线顿时血红一片,鼻腔充满腐臭味,耳边响起无数人的哀嚎:"替我吧...替我吧..."
混乱中,我摸到腰间镇魂铃。清脆的铃声撕开血雾的刹那,我看见真相——三十年前的雪崩根本不是意外。送亲队伍是被活埋的,因为新娘早有心仪之人,头七那夜,她的怨气把整座山变成了巨大的坟场。
山神像在我眼前龟裂,露出里面森森白骨。那些缠绕在梁柱上的红绸,原来是被血浸透的裹尸布。新娘的盖头突然收紧,勒得我几近窒息。千钧一发之际,萨满将神鼓扣在我头上,人皮鼓面渗出黑色血液,竟与盖头上的符咒同归于尽。
黎明时分,我在废墟里扒出半本焦黑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逼我嫁给山神,可我只想嫁给林场的小会计。今晚,我要穿着这身嫁衣去找他..."
如今我仍守着这片林场。每年腊月,我都会在鹰嘴崖下烧顶纸扎的嫁衣。但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