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食物,或者是药物,这才会脉象古怪?”
宝亲王微眯了眼睛:“脉象古怪?”
徐太医拱手道:“回王爷的话,这位格格身子强健,如燃烧正旺的火炉,可偏偏这火炉内有一块儿寒冰,所以微臣才说是奇怪。格格正是年轻力强,气血两旺的时候,若是从前用的药或是食物,如今这块儿寒冰不会经久不化,非得是近来才用的寒凉之物不可。”
金玉妍脑中一片空白,还是扶着她的贞淑暗中在她肘内一掐,她才醒神,茫然又惊愕地仓惶着一双泪眼,盈盈地望向皇帝。她捂着心口泣泪道:“婢妾年轻没经历,不晓得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竟于身子和子嗣有妨碍,还求王爷和福晋恕罪。”
苏绿筠己然吓白了脸,捂着嘴道:“府里哪来的寒凉东西,若是有,定然是特特下得害人!”
亲王的内宅女眷,若是日常入口的东西里有性寒味凉、有损子嗣的,那王府的采办和厨房也是不要命了。
宝亲王瞧着金玉妍这样胭脂滴珠,芙蓉泣露般凄艳的样子,神色先软了三分,安慰道:“太医说了,你身子强健,不会有事儿的。”
但扫视在旁人身上的眼神就没这么温和了,他执起琅嬅的手来,面沉如水道:“福晋有孕,大格格和大阿哥还小,府中绝不许有人钻了空子,干出什么阴司谋害之事。”
琅嬅扶着肚子,嘴角一抿,也正经道:“王爷说的是,若是谁干出不利于王爷子嗣的事儿,不管在府里是怎样的体面,王爷和我都是断断容不得的。谁若是一时错了主意,现在便自己认了,还能网开一面。若是冥顽不灵,将来叫我查了出来,定然是严惩不贷的!”
金玉妍拿着帕子拭泪,帕子下掩住的红唇己经被贝齿紧咬着,今天的事儿太突然,福晋突然要太医给她们把脉,而太医竟然能查出她的服药迹象!金玉妍毫无准备,一时之间竟没想出解脱之法。
如今听了福晋的话,她也难免瞻前顾后起来。
此刻认了是自己给自己暂时避孕么?
那是万万不能的。她若是敢将此事宣之于口,只怕是要宠爱全无了。哪个男子能忍得了自己的宠妾不肯为自己绵延子嗣?尤其是如今正春风得意的宝亲王,如何能容得下自己的婢妾如此忤逆?
况且进了王府,她的身子便不只是为自己所有了,她避的不光是自己的子嗣,更是在王爷的子嗣,后者那可真是好大的罪名。
可若是不认,要是真被查了出来——
不,她和贞淑仔细,一定不会被查出来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金玉妍便顺着苏绿筠刚刚的话,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拧着帕子,泪眼朦胧却倔强地抬头道:“纵然婢妾贪图王爷宠爱,惹了旁人的眼,可也没得有人这样害人的道理,还求王爷和福晋为婢妾做主。”
此刻她越悲愤,越能与此事撕撸开,不叫人疑心到自己头上。
琅嬅瞧着她这番唱念做打,心中赞叹,若是她不是早知道金玉妍是在贼喊捉贼,只怕也要被她这番姿态给糊弄过去了,当真是天生的做戏苗子。
她镇定道:“金格格放心,王爷和我眼皮子底下都容不得脏东西,自然要为你做主。”
说到“脏东西”的时候,她首勾勾地盯着金玉妍瞧,金玉妍咬紧了银牙,对着琅嬅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
琅嬅微微一笑,扫视了一圈道:“既然无人自首,那我便要好好查一查了。”
金玉妍此时心突突一跳,咬唇道:“福晋如今身怀六甲,婢妾草芥之身,怎么敢劳烦福晋为婢妾劳心费神?”
宝亲王颇为赞同地颔首道:“福晋身子重辛苦,晞月照料着璟懿也脱不开身——”
他的目光便落到了青樱侧福晋身上。
青樱是满府妻妾中唯一一个他选的,而非宫中赐下来的人,又在入府前与他就有情分,两人如同兄弟一般。青樱应当不会做出害人之事,可以将此事托付给她吧。
青樱低头扭着帕子,心中正不自在着。她是皇帝亲赐的侧福晋,正经的八旗贵女,天家表亲,高晞月却是由格格升为侧福晋的,她的位次怎么也在高晞月之前。可弘历哥哥却是先想到福晋,再想到高晞月,提都没提自己。
宝亲王见她低头不语,心中微有失望,就听琅嬅温婉的声音:“王爷放心,自有丫鬟嬷嬷查证,难道还要臣妾亲力亲为么?更何况,”她摸一摸自己的小腹,微弯的脖颈犹如一株垂首的莲花般温柔静谧,“府中有寒凉之物和给格格下药之人,若是查证不出,臣妾也不敢安寝,更于身子无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