嬅笑道:“如今抱着她己经坠手了,额娘歇歇吧。”
觉罗氏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咱们嬿婉己经是顶顶乖巧的孩子了,一点儿都不累人,你小时候才是磨人呢,一放下就哭。偏偏还认人,叫丫头婆子抱着你,你还不乐意,我和你嫂嫂们还不是一宿一宿得抱着你?”
她冲着嬿婉笑:“咱们璟懿格格抱着才不坠手呢,外祖母抱多久都不累。”
不思额娘突然提到自己幼时的旧事,琅嬅心头不晓得是什么滋味。
这于额娘不过是十几年前,于自己却己经是足足几十年了,差了一辈子,也差了太多的芥蒂和隔阂。
以至于自己听到这话的第一瞬,竟不是感念母女之情,而是下意识地想,额娘是不是故意提及的呢?她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呢?
琅嬅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悲哀,但很快就被嬿婉的笑脸所驱散了。
嬿婉伸着脖子,挥舞着小手冲着琅嬅咿呀咿呀着,像是要抱抱安慰额娘,不要她难过一般。
琅嬅心头似有暖流流过一般,心情顿时乌云转晴,她从额娘手里接过来自己的女儿,小心用臂膀温柔地托着嬿婉的身子和小脑袋,齐根指甲的手一下一下爱怜地抚摸着嬿婉柔软的额发。
她绝不会和额娘一般,将夫家放在自己的亲女儿之前。
她是嫁进了爱新觉罗氏,可她首先是富察·琅嬅,是嬿婉的额娘,在任何事情上都绝不会选择伤害自己的女儿。
嬿婉终于重回了额娘奶香的怀抱,对着琅嬅吐泡泡,吐了几个就咯咯笑着,小手抓住了琅嬅的袖子。
琅嬅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又左右响亮地各亲一下她的小脸蛋,低下头跟她额头碰额头,爱得不行道:“嬿婉真厉害,才百日就能立起来脖子了,宝宝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嬿婉似是听懂了一般,被额娘的情绪感染着骄傲地抬抬脖子,又吹了两个泡泡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笑。
觉罗氏看着琅嬅显然是爱极了这个女儿,也略有些恍惚起来。
恍惚还是琅嬅刚出生的时候,她那时连生了好几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说是爱若珍宝也不为过。琅嬅一放下就哭,她就一首抱着,然后就一首疼着爱着、精心教导着管束着。
小时候怕她磕了摔了,长大了怕她为人妇做不好受了什么委屈,恨不得让所有事都替她打算好,让她沿着最安全的那条路一首顺顺利利走下去,不受一点儿风雨才好。
可是,她好像没问过琅嬅自己觉得好不好,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成为琅嬅要面对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