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太监进来，打了个千儿请安，开口就道“小主，素练姑姑没了。本文搜：零点看书 0diankanshu.com 免费阅读”

嬿婉和莲心下意识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复杂难言的怅惘。

莲心的笑容淡了，低声道“她活该，也可怜。”

报信的小太监细说道“奴才听说的时候，素练姑姑都一把火烧干净了。管事公公说，素练姑姑是风寒转化的痨病，不能下葬。”

素练久病不愈，皇后“心疼”她，不肯按照惯例将她遣送出宫，便辟了一个偏僻的宫室，加恩令她安心在宫中养病，治来治去，长久不好，最后还是这个下场。

等小太监领命下去，莲心怔怔的默然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原来以为我是恨毒了她，只是如今人死如灯灰，倒也没什么可再放不下的。看着皇后连她的三尺地一座坟都不肯给，我这心里却又实在不是滋味。”

素练从前可是皇后身边第一得意人，她能替皇后做大半的主，也是皇后亲自纵的。她都是这样的下场，那旁人呢？又是否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推己及人，莲心难免也为自己心生忧虑。

嬿婉也有几分咋舌：“素练在皇后身边都多少年了？”

她现在依旧无法理解，梦里的自己跟昏了头一般，狠心一一除去澜翠、进忠和春婵，明明那么长那么难走的路，只有他们不离不弃，一首陪着自己。

就像皇后如今除了素练一样。

素练是富察家的家生子，皇后想要素练闭嘴，多的是手段和办法。

不说别的，素练年纪够了，可以给个恩典赐婚回富察家的门人旁支，亦或是以替自己祈福为名令她出家，都能两全其美。

嬿婉设计素练之时，知道皇后不会再让素练那样得意，也没想过素来温懦的皇后会首接要了她的命。

莲心的神色更加复杂，她抬头看向窗外枝头叽喳乱跳的喜鹊，狭长的睫毛迅速扇动着，像是在拼命阻止什么喷涌而出，出口的话仿佛一阵轻轻的云，风一吹就飘走了：“二十年，足足二十年。”

素练从富察琅嬅身边的三等丫头做起，到今年，恰好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的忠心耿耿，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结果却是一场痨病，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莲心只觉得讽刺，素练为了皇后要狠心将自己推到火坑里去，转头她却被她一心扶持和保护的皇后毫不留情地舍弃了。

满室俱静。

宫中奴才的性命，就这样轻如鸿毛，在主子的喜怒之间转瞬即逝。

还是莲心先用帕子揩了眼睛，勉强道“瞧我像什么样子？奴婢还指点春婵和澜翠呢，倒是自己先招小主不痛快了。小主有喜，最是要避讳这些，更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伤神，保养自身最要紧。”

嬿婉静静的坐着，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莲心姐姐是好心，也是物伤其类。”

莲心脸上强撑起来的笑容就灰了一半“只盼皇后娘娘看着我蠢笨老实的份儿上，给我留个——”

她看向嬿婉的小腹，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转而宽慰自己和嬿婉道“皇后身边如今得用的也只有我和赵一泰了，赵一泰是内监，有些事儿总是不如我方便，再要提拔培养人上来，也总得三五年，这三五年总是不必担心的。”

“再者说了，皇后贴身的心腹若是一个个出事，她自己面上也算不得好看，我只守着自己的本分，不多做多错，总是能求一个平安。”

她本来是为了安慰嬿婉，但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