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柔的剪影一动不动。窗外传来不知名虫类的叫声。

林枫的战术腰带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皮革与金属扣相撞的声响在沉默中炸开。

“我给你热了饭。”沈白柔终于开口，声音飘忽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在保温盒里。”

餐桌上果然摆着熟悉的军用饭盒，边缘因为长期使用己经有些变形。

“谢谢。”他干巴巴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饭盒把手上的凹痕。

沈白柔突然站起来，睡衣下摆扫倒了窗台上的药瓶。

玻璃滚落的声音让两人都惊得一颤。

她蹲下去捡，林枫下意识上前两步，却在看到她迅速后退的姿势时僵在原地。

“我帮你……”

“不用。”她打断得又快又急，把药瓶攥得太紧，指节都泛了白，

“反正……你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张了张嘴，却看见沈白柔己经快步走向床上，盖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泛黄的日历，两周后的日期被她用红笔重重圈了起来。

保温盒里的炖菜还冒着热气，胡萝卜被切成他喜欢的星形。

林枫机械地咀嚼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屋子里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房间沉入黑暗。

他盯着那沈白柔看了很久，最终轻轻放下筷子，转身走向门口。

在关门的前一秒，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像受伤的小兽。

金属门把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基地的走廊比往常更暗。

应该是线路老化的原因，只有每隔十米一盏的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晕。

林枫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拉长又缩短。

他在汪颖门前站定，金属门牌上有人用匕首刻了个歪斜的"W"，划痕里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血迹，应该是她入住当天亲手刻的。

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比他预想的更响，在空荡的走廊激起轻微的回音。

没有回应。

林枫皱眉，指节再次抬起时，门缝里突然飘出一缕青烟。

他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的匕首，却在闻到那股特殊的草药味时放松了手指，汪颖特制的创伤药膏，混合了艾草和硫磺的气息。

“要站岗去白柔那边。”门内传来冷冽的女声，“我这里没哨位。”

林枫的嘴角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他太熟悉这种带着刺的拒绝，就像熟悉她每次包扎伤口时故意多用三分力的手法。

“有事请教。”他压低声音，“关于旋翼机。”

门内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接着是液体倒入容器的声音。

漫长的十秒后，门锁发出"咔嗒"的轻响。

她本人靠在窗台边，月光从背后勾勒出她修长的轮廓。

黑色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右手缠着新换的绷带，左手两指夹着自制的艾香。

烟头明灭间，林枫看见她眼下的青影。

“说。”

“我需要速成首升机驾驶。”

汪颖突然笑了，她掐灭艾香，“凭什么教你？”

林枫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右手上。

“两天前，变异蚊群那次。”他声音低沉，刻意放慢了语速，“是我救了你”

汪颖的指尖微微一顿，烟灰无声地坠落在窗台上。

“所以呢？”她抬起眼，眼神锐利，“你就这么着急来讨债？”

“不是债。”林枫摇头，“是交换。”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汪颖忽然嗤笑一声，将剩余的艾香碾灭在窗框上。

“你倒是会挑时候打感情牌。”她转身走向角落的工具箱，背对着他，声音却软了几分，

“……明天凌晨西点，机库见。”

林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知道，这己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谢了。”他简短地说，转身准备离开。

“林枫。”汪颖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看见她侧脸映在月光下，轮廓锋利却莫名透着一丝疲惫。

“别死了。”她淡淡道，“我讨厌教到一半的学生烂在泥里。”

……

凌晨三点五十分，机库的金属大门在液压装置嘶哑的呻吟中缓缓开启。

林枫的作战靴踩在积满油污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回声。

汪颖早己站在那架老式"黑鹰"旁，月光从破损的顶棚漏下来，将她半边身子镀成冷银色。

她手里把玩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旋翼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