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钟声,恍惚生出错觉,仿佛魂魄飞离体外,眼睁睁看着当年浑身鲜血淋漓的自己撞上铜钟,留下一大片人形血印。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kanshudi.com
混沌之中,仿佛有人指引她往前走,直到钟响三声后,回音彻底停息,方回过神来。
她蓦地回头,正瞧见白玉铃铛从自己搭在栏外的掌心滑落,坠向塔下,一时慌神,连忙伸手去捞,却已不及。
心被深埋其中的尖刺扎得鲜血淋漓,令她痛不欲生。
沈星遥僵立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回忆,她的念想,七年来的点点滴滴,都随着铃铛的坠落,纷至沓来,又在顷刻间流走,与他有关的一切,好似都不见了。
心在一瞬间放空,这空旷感令她感到凉飕飕的,竟在这炎炎夏日,缩紧了身子。
沈星遥看着被雾气笼罩的远山,鼻尖一酸,忽然之间,失声痛哭起来。
听见哭声的心白不动声色立于钟旁,立掌阖目,默念起经文。
沈星遥伏栏痛哭,忽觉眉心沾了一抹凉,缓慢抬眼,竟见头顶纷纷扬扬,飘下几片落絮似的雪。
炎炎夏日,落雪纷飞。竟真应了她与他成婚那日,饮合卺酒前所念《上邪》中的一阙——
上邪,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冬雷震震,夏雨雪……
乃敢与君绝。
沈星遥缓缓阖目,任由飞雪覆了满面,唇角微微勾起,哭着哭着,忽然笑出泪来。
铃铛坠落,在她视线之外蒙上雾气,消失不见。
与它一模一样的另一串铃铛,仍旧好端端躺在凌无非房里的桌角,与沈星遥离开前丢弃的所有饰物摆在一起。
凌无非缓缓睁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家中,此刻正赤着上身,背靠床头而坐,头肩好几处穴位都扎着银针。
坐在一旁的老医师见他醒来,看了眼时辰,即刻起身替他拔去银针,满脸疑惑打量他几眼,道:“公子可还有何处不适?”
凌无非摇了摇头:“我这是……”
这时,何硕端着热水推门进屋,见他醒来,一时喜不自胜,转身朝门外喊道:“掌门、苏姑娘、夏公子、姬夫人,公子他醒了!”
凌无非一愣,下意识抓起一旁的中衣套上身,还没来得及系上衣带,便看见白落英等人及门人鱼贯而入,索性不再挣扎,草草扯过衣襟盖过胸前,不再动作,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夏慕青身上:“你们几时回来的?”
“昨日。”
“那朔光的毒……”
“别说他了,还是看看你自己吧。”白落英板起脸孔,道。
“我怎么了?”凌无非不解道。
“朔光所中之毒,颇为怪异,乍看无事发生,却仍有残毒存于经脉深处,多少都是隐患。我本想去藏仙谷一看究竟,可再回到五莲山,却已找不到入口。”姬灵沨神色凝重,“你为他逼毒,毒质逆行入体,怎的一直都不说?”
凌无非听到这话,愣了一愣。
那时为朔光驱毒疗伤,他的确察觉经脉逆行,推动毒质倒流,身体却无任何异样反应。
也正是因此,将此事搁置一旁,并未过多在意。
“你对这些毒物毫无反应,只能说明,情蛊已有复苏之兆,仍能感知并吞噬外来的剧毒。”姬灵沨道。
凌无非闻言,一时愣住,半晌方道:“那会如何?”
姬灵沨摇头,无奈叹道:“如今情蛊虽未苏醒,但显然已感知到毒性存在,隐有发作之兆,恐怕……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对啊,这回公子回来昏迷了好几天呢。”一旁的门人道。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令情蛊沉睡,原也只是尝试,却不想反而惹出这么多事端。如今最要紧的,是得找到合适的法子,彻底解除你体内情蛊,否则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凌无非闻言,困惑蹙眉:“有这么严重吗?”
“不得了啊,”被挤到屋角的胖少年发话,“我记得夫人好像也曾帮朔光师兄运功疗毒,她该不会也……”
“好像,那时夫人的确感受到了异常,却及时躲开了。她武功那么好,应该……”另一门人犹犹豫豫道。
“你此番昏昏迷,并非因为那无名之毒,而是因为情蛊。”姬灵沨将话拉回正题,“星遥为何而走,你一定比我们更清楚,是吗?”
“我……”凌无非一时语塞,半晌,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因为……”
“你忘了她,不在乎她。但这情蛊,是她以自己的血,亲自给你种下的。保爱她之人,因畏死而不变心。”姬灵沨神情越发沉重,“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