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确定自己的埋骨地就在这没有城的天下第一城——咸阳。
他的弟子李斯选择秦王政,作为自身庇护之仓。
他选择了两个。
秦王政和长安君。
霸与王。
人与天。
此后不久,嬴成蟜在咸阳城三环购买了四座相邻的大宅邸。
荀子率领已到咸阳的一众弟子入住,函谷关几乎每日都有荀门弟子经过。
嬴成蟜以自身几乎等同于秦王政的权限,调取秦国诸多案牍送来。这些案牍包括但不限于廷尉府案件、内史府政务、治粟内史府收支……
荀子和其弟子足不出户便知秦国政治,对秦国政务日益精进。
这四座大宅邸后来连成一片,被称为荀门。
秦王政元年,七月,十三日。狐恋雯穴 埂鑫蕞全
截止此日,原本牢牢霸占咸阳十之八九中高层官吏的老秦贵族,只剩下了五成份额。
一再隐忍、退步的老秦贵族皆认为被逼到绝境。他们以老秦人自居,以王宽为首,正式发难。
治粟内史府,主堂。
治粟内史士仓与王宽隔着一张桌案,对坐品茶。
近五旬年龄的士仓老神在在,一点都不着急。
这些年,秦国朝堂官员更换频繁,你方唱罢我登场,相邦都换没了,改回左右丞相了。
唯他士仓在治粟内史一位上,稳如泰山。他从秦昭襄王时期便是治粟内史,一直坐到秦王政时期,已历四代秦王。
他算是看明白了。
只要他不找事,事就不会来找他。
老秦贵族中一枝独秀的王宽登门,士仓也不在意。
他士家也是老秦贵族口中的外来人,和这帮自命高贵的老秦贵族不对付。官场上的事反正也影响不到他士仓,全是底下人闹腾罢了。
是以,对王宽明里暗里的拉拢许诺,士仓都故作听不懂。
既不会得罪老秦贵族,也不会一脚踩进浑水。
“士大人。”王宽手掌盖在茶杯口,竖起另一个手掌:“不必再添水了,宽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
要为王宽斟水的士仓没有挽留,单手虚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走走,快走。
王宽指着头顶,认真道:
“若是这天塌下来,不知治粟内史府能不能顶得住。”
“天塌不下来。”士仓神情微动,放下茶壶。
“士大人听说过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吗?”
“这两件事若是发生在秦国,死的只会是田、赵、魏、韩四氏。”
“宽相信。但不动必死,动尚可能活,士大人会怎么选?”王宽起身,面无表情:“士大人,告辞。”
王宽脚步不快,走的很是沉稳。
孟、西,新老家主都被秦王政斩于宫外,做对选择没有死谏的王宽成为了老秦贵族之首。
而老秦贵族当下,没有活路了。
那些楚蛮做的太过分了,全都该死。
“王大人留步。”士仓拎茶壶,倒茶入刚才王宽所用茶杯:“且饮之。”
若老秦贵族真的集体叛变,那就算是能平定,秦国也必要经历一番大动荡。
这是士仓绝对不愿看到的。
而且平心而论,士仓确实觉得两相过分了。
“叫王绾来。”士仓吩咐小吏后,对重新落坐在对面的王宽道:“王大人,公事公办。”
王宽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宽明白。犬子在此,宽不会为士兄带来麻烦。”
不多时,王绾至,带着账本。
在拜见父亲、士仓之后,在治粟内史府一人之下的王绾给了小吏一个名单,让其按照名单唤人来此。
不到一刻,名单上的人尽至。
“少府这笔账,不对。”王绾的声音像秋雨落在青铜鼎上,冷而清脆。
堂下站着的六名计吏立刻绷直了脊背。当王大人用这个语气说话时,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王绾将竹简转向众人,指腹轻轻擦过某处墨迹:
“河内郡上月的铁税应该是三千四百缗,这里写成三千七百缗。”
他抬眼,看向新任府丞李昱,这是左丞相熊启三个月前安插进来的:
“李大人,多出的三百缗,去哪了?”
李昱的额头渗出细汗。
这位出身楚系的官员穿着崭新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