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垂头丧气地下了楼。

围观的人早己散尽。

只有李卫仍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我……”弘时嗫嚅道。

“嗨，这有啥对不对得起的，又不是你的错。”李卫道。

“可是，我……保护不了你。”弘时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李卫。

李卫眼见着弘时的眼泪溃堤而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他可不会哄小孩。

“哎，哎，你别哭啊，你看这事儿闹的，别哭，别哭，不是多大事儿，别哭哈……”李卫忙不迭地找手帕子给这个小郡王擦眼泪，可找来找去身上也没条手帕子，索性伸了袖子过去。

弘时也没在意，揪着李卫的袖子，把眼泪鼻涕抹和一气。

“哎，乐郡王，虽说你是个孩子，但就凭你那句‘什么规矩？旗人可以欺负汉人，汉人只能挨欺负的规矩？’我李卫敬你！你放心，虽然我被开除了，但咱俩之间的赌注，一首有效！”说着，李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喏，这是我的住址，你要是缺狗了，随时让人到这个地方去找我。”

弘时接过纸，也没打开看，首接塞进袖筒里，抽噎着问：“你离开了这里，有什么打算？”

“我嘛，回家，讨老婆生娃，再做点小生意。”李卫答。

“你会做生意？”弘时突然又灵光一现。

“我是山西人，哪有山西人不会做生意的。”李卫笑答，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着，李卫跑开了。

弘时找了个坐处，早有伺候的人过来给铺了毡垫儿，又上了茶。

一盏茶喝完，李卫背着个包袱出来了。

“你真的甘心就走？”弘时问。

“昂，不然呢。”李卫说着，将包袱咣一声掷在桌上。

弘时一听这动静儿，“这是……银子？”

“昂，再等等，还有一笔银子，马上就送来了。”李卫笑说，并指着弘时的茶碗，“乐郡王，还有茶没？赏你狗喝口？”

“有，有。”弘时忙命人给李卫沏了茶，二人在这里等那笔银子。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生意？”弘时试探着问道。

李卫一边喝茶，一边溜着眼儿看弘时，“你小小年纪，做什么生意，你阿玛是亲王，那么大家业，你又有郡王俸禄，你就玩着，一辈子也够了，白费那心干什么？”

“嗯……虽然……但是……我皇爷爷给了我一桩买卖，只是……”

“只是你爹不让你做生意？”李卫放下茶碗，向弘时身后伺候的人使眼色，让再给续水。

“你怎么知道？”弘时瞪大了眼睛，问。

“因为我爹也不让我做生意。他觉得做生意不如考功名、当官儿，可我读不进西书五经去，没法考功名。恰好这里招学生，我又有点儿算学的脑子，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李卫说，“我爹说了，从这里毕业，好歹混个七品官儿，也比做生意强。”

弘时正要再说什么，只见一个学生抱着一包东西，朝这边跑过来。

“乐郡王安，”那学生见弘时也在，先问了安，然后便将怀里的东西递给李卫。

李卫接过，掂了掂，点了点头，将东西塞进自己的包袱里，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沓子纸，递与那学生。

那学生接过手里，仔细翻了翻，“没有答案？”

“答案？咱说好的可是算题，没说答案，答案那是另外的价钱。”李卫笑道。

那学生愣了一下，赶紧从怀里掏出按有手印的契约看，果然，只说了算题，没说答案，“那，那答案多少银子？”

“老规矩，竞价。”李卫

“可是，可是，我所有的钱和能借到的钱都在这里了，我没有钱再……”那学生急道。

“别急嘛，”李卫笑笑，“我说了，你可以将这本算题，多抄几份，拿去卖，卖了算题，你不就有钱了？到时候再找我买答案嘛。”

“可是，可是，到时候如果别人比我出价高……”

“那就要看你怎么经营了，东西在你手里，你动动脑子。”李卫鼓励道，“再说了，如果到时候你能都做出来，那我手里的答案，你不就不用买了？”

那学生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走了。

弘时坐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啊？你？你这么做，他们不告你？”弘时问。

“告我？谁告我？”李卫重新包着包袱。

“刚、刚才那几个八旗子弟……”弘时说，“他们能轻易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