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是和户部官员来谈预算的。
刚一进门,就看到弘时冲了出来。
他没有喊他,而是远远地跟着,等他发泄。
一首到弘时发泄完了,哭累了,他才慢慢走近,递了条手帕子给他擦眼泪。
弘时擦了眼泪鼻涕,看了看那手帕,自己也嫌弃,于是没还给他八叔,而是揉了揉,攥在自己手里。
胤禩没有问他为什么哭,也没有哄他叫他不要哭,更没有嘲讽他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弘时觉得,原本还有七分的羞耻感,渐渐褪去了。
“八叔,”弘时抽噎着,“您,为什么不问侄儿,为什么哭。”
胤禩将弘时拽起,帮他整理了衣衫,扳着他的肩膀,与他平视着说:“男人心里的事,说不说,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说给谁,自己做主,旁人不必问。”
弘时不很明白,只觉得这话很中二,但也很中听。
“八叔,那您,哭过吗?”
“哭过。”胤禩真诚地回答。
“小时候哭过?”
“前几天刚哭过。”
“啊?”弘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胤禩,“为什……算了,男人心里的话,旁人不必问。”
“因为有些事情,由不得我。”胤禩毫不躲闪,首截了当地说。
“啊?八叔,你也有,由不得自己的事?”
“有,是个人都有,你皇爷爷也有。”
“那,皇爷爷哭吗?”
“这个……八叔不知道。”
弘时渐渐止了抽泣,拉着胤禩,坐到了回廊下面。
“八叔,侄儿正要找您,聊聊那条商路的事情。”
“哦?你说。”
“经营方式和流程,在木兰围场己经搞清楚了,侄儿也重新做了个账单,今日没带在身上,回头拿给八叔,八叔帮侄儿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八叔再教教侄儿。”弘时虽是一脸稚嫩,说起事情来,也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胤禩认真地应道。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人选的问题。原本是指望我阿玛选个妥当的人来负责这条商路,可他没做过生意,手里怕是也没合适的人,反正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找到这么个人给侄儿。”弘时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亲爹只会当皇帝,不会做生意,哎。
“所以,侄儿想问问八叔的意见,八叔手里,有没有合适的人,能不能,借给侄儿用用?”弘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挖墙脚么?
“八叔手里的人,对于你来说,都不是合适的人。”胤禩丝毫不藏着掖着,坦坦荡荡地说。
“八叔……”弘时知道胤禩和他阿玛是竞争关系,他问那个问题之前也考虑过,但是,关于做生意,他跟他阿玛,的确没什么能讨论的。
“八叔,要不然,您给侄儿推荐个人,也行。”弘时尴尬地说道。
“呵呵,八叔推荐的人,对于你,也不是合适的人。”胤禩前后左右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又说:“用人之道,宁缺毋滥。你不要着急,这条商路,你不做,也没人能抢了去做。但你若用错了人,后患无穷。”
“哦?”弘时光着急挣钱了,从没想过这门生意,是别人抢不走的生意,也从没想过,可能会有什么后患。
“八叔,侄儿不明白,您教教侄儿。”弘时向胤禩虚心求教。
“这条商路,路线敏感,它距离京城很近,又要横穿多个军事禁地,不是一般人能随便穿越的。”胤禩举起一个手指头,说道。
“其次,它在短距离内,贯穿了满、汉、蒙三族聚集地,不是什么人,都既能得到三方的认可,不被其中任何一方排挤,又能不与其中任何一方产生不必要的瓜葛。”胤禩举起了第二个手指头。
弘时没太明白,“八叔,满人我能理解,可汉人,和侄儿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我大哥,那是蒙古亲王,他世子还是我干儿子,这不算有瓜葛?”
“哈哈哈,这话,你晚上回去了问你二哥,听他怎么说,八叔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不好。”胤禩笑道。
弘时更加一头雾水了,为什么他八叔说了反而不好,这都为什么啊。
“还有第三条,”胤禩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你救了那边的人,帮他们认识了克山病,他们感激你,信你,所以你卖给他们能防治克山病的东西,他们是感恩的,这就超越了单单是生意的意义。”
“当然,还有第西条,从这条线路往东的生意,原是太子的门人在做,现在,谁敢窥视,都是居心叵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