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李琢蓁自三岁起被立为东宫太子,当初李恒的先斩后奏,庄孝太后猝不及防,因李琢蓁并非嫡出。至于其馀皇子,论起教养和能力,远不及李琢蓁,别人需五天学会的覆杂算术,他一天便能熟练运用,可就算如此,作为官员的颜戈啸,还是会到处挑刺儿找他毛病。
李琢蓁忌惮生人,加上性情冷淡,是以他与颜戈啸的关系最是疏远,颜戈啸和李子慕的关系倒是不错,经常称兄道弟,厮混于赌坊。
某次赔了本钱,老板要家里人来赎,李子慕闻言魂儿都差点飘了,说要是被老爹知道肯定家法伺候。
颜戈啸往窗外一瞥,见微服出访的李琢蓁,便擡手指指那位白衣少年:“老板,那位是我们大哥,他身上有很多银票。”
然后李琢蓁便被请来了。
他面色微妙地盯着跪地磕头的两人,久久后从兜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老板,起身离开。
这回他俩闯祸,李琢蓁一如既往,依旧没说什么。
颜戈啸心里奇怪他是不是本就情绪寡淡。
李子慕闻此一说,纷纷颔首同意:“我哥确实性情冷淡,样样都好,就是不近女色不偷欢喜!容小姐要是嫁过去,铁定受委屈!”
颜戈啸调侃道:“这怎么跟出家和尚似的。”
谁会料到话题当事人就站在两人身后,李清月清咳两声,颜戈啸转身望去,立马拱手作揖:“颜戈啸拜见太子殿下,拜见长公主。”
李子慕拱拱手:“大姐,二哥。”
李清月道:“就应该让你们关在赌坊。阿蓁,这事儿父皇还不知情吧?”
李子慕立马跪地磕头,手臂各抱着李清月和李琢蓁的大腿满嘴认错,李清月满脸无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都是皇子了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李琢蓁道:“此事不会告知父皇,起来吧。”
李子慕止住哭声,悻悻然道:“我就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最好了。”
李清月瞥他眼:“他只是懒得管你。”
颜戈啸只是默不作声,观察李琢蓁的举动,却不知对方也投来视线,深邃的眼,他楞了片刻,自觉地从袖里掏出两张银票,向他诚恳道谢当日救命之举。
李琢蓁没说什么,身边的侍卫接过银票后退下。
李清月说起今日月节,晚宴请了闺中密友欢庆佳节,打算就此别过,怎知李子慕也想半途插队,李清月不和他说话,自顾自嘱咐颜戈啸:“今日皇宫月宴,恐生异变,有劳颜大人明里护着太子殿下周全了。”
颜戈啸道这是分内之事,眼神却游离在李琢蓁的脸上,见他微蹙着眉,似乎对李清月的亲自督促显得不情愿。没想到他也会这样小孩子气……颜戈啸无声地笑了笑。
月宴上文武百官齐声道贺,李琢蓁以茶代酒,与皇帝李恒闲聊两句后,再回到座位上时,脚步却显得有些不稳,当时正巧颜戈啸在旁,顺手扶他一把,掌心触及到他冰凉手腕的时候,面色凝重起来。
随后向李恒说起前因后果,李恒的反应很是稳当,告诉他银甲司将军正在殿外,有什么事和他说。
颜戈啸作揖,扶着太子殿下暗自离开,旁人都觉得也许太子殿下喝醉了而已,于是瞧瞧皇帝脸色,再笑笑敬酒,心想定是太子殿下喝醉了。
唐玉先是探了探太子殿下的脉搏:“所幸中毒不深,吃颗解毒丸再歇息一夜便能痊愈。”
颜戈啸颔首,却在想究竟是哪方的人在月宴下毒,若提前毒死了李琢蓁,那日后谋乱政变这件事还真会少些乐趣。便嘱咐唐玉道:“定要查出幕后主使。”
唐玉拱手离开。
因刚入冬,风意寒凉,颜戈啸与他并肩走在长廊下,抵达东宫墙外,李琢蓁便道:“颜大人。”
颜戈啸拱手:“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李琢蓁道:“本王已无碍,颜大人可以回去了。”
颜戈啸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辗转在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片刻后才缓缓回答:“是,太子殿下。”转身离去,却又侧身望过来,“今日听闻昨夜太子殿下梦魇,不知是否是近日事务繁忙的缘故。”
李琢蓁道:“并非梦魇。”
颜戈啸哦声,沈默片刻,人倏地前行接近李琢蓁面前,并且将人拽近些距离,他们身后涌进八名黑衣刺客,飞来的箭簇将颜戈啸的背打成了刺猬状,颜戈啸牢牢护着他,模糊的视线看见怀里李琢蓁异常沈静的脸,李琢蓁这人有时候确实冷面得很,也不知道这趟苦肉计是否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