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口海水,无数气泡上浮,膛内臃肿,他艰难吐露出四个字来:“山海尽护。”
金光乍现,周身迅速生成一道圆形屏障,李琢蓁跪在球里,腊白的脸,嘴里不断地催吐出血水,却发现血味已经引来远处的鲛鲨。
他将沧海化剑,预备斩杀,握剑的双手却在不断颤抖。
之后与鲛鲨僵持了有半时辰,鲛鲨竟自行离开,李琢蓁松了口气,滑跪在地,自知屏障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该如何上岸。
环顾漆黑四周,却见不远处游着一位鲛人,李琢蓁顿悟刚才是鲛人帮他赶走了鲛鲨。
鲛人游到他面前,李琢蓁看仔细了,发现对方非常面熟,是之前初下深海见的那位鲛族。
鲛人单手拖住屏障球,将人带上去,半炷香后,李琢蓁见得黑幕下那轮半月,雪还在下,些许冰山挪过去,他爬上冰山,浑身哆嗦,回身向鲛人道谢,鲛人却已经游远了距离。
传闻鲛族不近凡人,能帮他已经是奇迹了。
李琢蓁盘坐在原地运气周转受损灵脉,不出片刻,便治愈大半,事实上,回覆速度如此之快,是托了喻濯染前期总是与他双修的缘故。
他最后吐出几口心间淤血,擡眼观察星辰方位,北星在左,李琢蓁记得此海域最近城镇的大致方位,于是施法推动冰山开始向西侧前行,过程中那位鲛人一直跟在后面,似乎担心他又被海淹了。
莫约两个时辰游过去,总算看见蒙蒙水雾笼罩着陆地的那块城池,因为将全部法力用以推动冰山,无法制热护身,李琢蓁冻得浑身没有知觉,他还未接触陆地,便昏死在冰面上。
醒来时头顶暖阳,他从暖榻里爬起来,房内无人,炉内燃着安神熏香,李琢蓁借着窗外街景,思考出自己被谁安置在这家客栈里,但现在最需要确认的是喻濯染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李琢蓁无瑕顾及内伤,开门下楼,刚踏出客栈门,身后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说话声:“渔家伤势未愈,这么着急忙慌是要赶去哪里?”
李琢蓁楞了楞,转身望向对方,见颜戈啸已经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定定心神,笑着询问:“可是公子出手救我一命?”
颜戈啸下车,着手敛敛紫金衣袍:“清晨路过此城,看见你倒在路边,渔家怎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有所不知,船遇海难,被冲到了此地。”李琢蓁向他拱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如今好多了,不知公子所住何处,他日定会谢礼奉上。”
颜戈啸笑道:“这倒不必,不过渔家伤势未愈,独自行路恐遇危险,我正巧顺路,送渔家你回雨潇吧?”
这敢情是又要回去。李琢蓁勉强笑道:“不必麻烦,此城距离雨潇很近,没两天就到了。”
“就是没两天时间就到了,渔家何必耗费体力,坐我马车一天便能回到故乡。”
李琢蓁心想这厮怎么这么损,非得把人塞进马车里才高兴么。他道:“忽然想起来,我亲侄子过几日过生辰,得立马赶去解樵,公子一番好意我真心领了,再会。”
颜戈啸悠悠道:“正巧,解樵我也顺路。”
李琢蓁呃声。
为避免颜戈啸起疑,最终李琢蓁还是坐上那辆马车,不过能早些赶去解樵也好。
与颜戈啸同坐马车的第一日,半途遇见劫匪,马车停在中央阔道,颜戈啸心安理得地喝茶,侍卫哒哒哒为之拼搏。
第二日,马车依旧停在中央阔道,这回是黑衣刺客,颜戈啸的手支着脑袋闭眼浅眠,而李琢蓁的面前,正巧一簇带火箭簇穿过窗帘,车外的侍卫依旧在拼命。
第三日还是刺客。
第四日晚依旧是刺客……
当晚他们已抵达封梁。
却遭遇暴雨如注,客栈里围满刺客,双方冲突死了不少人,烛火被狂风吹灭,大堂一片混乱,李琢蓁被侍卫塞进二楼厢房,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得保护颜公子安全。
可惜那位侍卫猜错了,李琢蓁也是想杀了颜戈啸的其中一员。
黑暗里他听见前方暖榻上传来的咳嗽声,夹杂着暴雨呼啸荡进耳朵里,李琢蓁微微蹙眉,想到今日是鸠翎毒发作的时候,他冷笑了笑,道:“颜公子安心休息,你的侍卫说外面刺客全部交给他们。”
颜戈啸缓慢地深吸一口气,扯着沙哑嗓子反问他:“一脸几日遭遇刺客,渔家却似乎并不奇怪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