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邕州以西五十里外。′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第七次催问属下的阁罗望,依旧未得到关于西甲、南丙两队斥候的消息。
他焦躁地在王帐外来回踱步,最终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帐而入。
“大王!末将以为此番还是撤军为妙!”
话刚出口,阁罗望就僵在了原地。
帐内,一位身形枯瘦的中年僧人正盘腿而坐。
他肤色偏黑,长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稀疏的眉毛下是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僧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更加干瘪。
此刻,他正用一柄刻刀在象牙上雕着什么,动作极为小心。
阁罗望环顾四周,问道:
“罗逻倚法师,大王何在?”
被唤作罗逻倚的僧人并未停下手上的活计,只是淡淡道:
“大王与副清平同往如和县巡视去了,约莫日落前归来。”
“法师为何不劝阻大王?”
阁罗望急步上前,厚重的铠甲随着动作哗哗作响,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难道你真相信那汉人是真心归顺,会为我南诏百姓谋福祉?”
“阿弥陀佛。”
罗逻倚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
“谭施主遭唐廷迫害,投奔我国已数月有余。期间亲授农桑之术,百姓受惠良多。大将军此言,未免有失公允。”
“哼!定是伪装!”
阁罗望重重坐在椅子上,拍打案几道:
“我征战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外族人靠得住。”
罗逻倚手中刻刀微微一顿,抬眼笑道:
“大将军莫非忘了,贫僧与师尊皆来自天竺,亦是异族。”
他口中的师尊,正是赞陀崛多。
七年前,这位天竺高僧跋山涉水来到南诏,弘扬密宗佛法,创建五密坛场。
传闻他不仅能役使鬼神、呼风唤雨,更精通降伏、资益、爱敬、息灾四类密法,还曾以法术治理水患。
南诏王劝丰祐为其神通所折服,将王妹越英下嫁,尊其为大国师,朝野上下无不敬仰。
阁罗望虽未亲眼得见国师施展神通,但上至大王,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其顶礼膜拜。
这般众口一词的推崇,饶是他心有疑虑,也不敢对佛法妄加置喙。
此刻意识到失言,他尴尬地干笑两声,不痛不痒打了自己几巴掌:
“末将失言。法师与国师于我南诏,这些年来为百姓造福无数,比血亲还要亲近。”
罗逻倚这才垂下眼帘,专注于手中的雕刻。
阁罗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随手抄起案上的铜壶,给自己倒了碗羊奶茶。
他一边啜着那膻味十足的茶汤,一边在脑袋里回想:
‘明明在安南打得好好的,怎么就被调到这邕州来了?’
事情的起因,虽得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但南诏与安南都护府的恩怨,却可追溯到更远的天宝年间。?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彼时南诏王阁罗凤反唐,联合吐蕃攻陷安南,血洗交趾城。
虽然后来在唐朝的军事压力与招抚下,背弃吐蕃,重新归附;
但由此开始,历代南诏王都对安南这片,通往南海的要冲之地念念不忘。
特别是近二十年来,南诏趁着安南当地豪族叛乱不断、唐廷控制力减弱之际,频频在边境挑起事端。
不是劫掠商队,就是偷袭哨所,每年秋冬都要闹上一场。
阁罗望能当上这大将军,靠的就是在安南打出来的军功。
五年前,他率四百骑突袭武定州;
三年前又在渡口设伏,斩杀安南都护府别驾,且没有给唐廷留下任何证据。
每次捷报传回太和城,都让阁罗望在朝中威望更增一分。
久而久之,他成了主战派的代表人物,秋收过后,总要上书劝丰祐,说什么“安南疲敝,正可图之”。
俨然成了主战派的急先锋。
但南诏终究是唐朝臣属,安南都护府又隶属岭南道管辖。
阁罗望每次兴兵,都不敢太过分。
往往是抢些粮食、杀些边军,长安的斥责诏书一到,就立即收兵回营。
三个月前战事再起,皆因唐廷将岭南道一分为二。
而在南诏人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