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夙愿达成,终于可以和陈家人真正成为一家人,孙令耀有些活泼,他对着元娘,先是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口若悬河道:“姐姐安心,待到出嫁那一日,我必定好好刁难那魏观,得叫他知道娶妇不易,姐姐身后有两个兄弟呢!管他什么高门,谅他也不能欺负姐姐。+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陈元娘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哄小孩似的应了,“好好好,那我可要指望兄弟了!”
这话把孙令耀说得愈发高兴,恨不能立时蹦起来,对着院子虎虎生威地耍一套拳,好表明自己有多厉害,是绝对能信赖的。
元娘见着只捂嘴笑。
接着,她敛了些笑意,对着陈括苍正正经经道:“今日,辛苦你了。”
殿前告御状,何等危险。
即便犀郎平安回来,甚至风风光光的,元娘心头仍旧留有余悸。
她的目光触及陈括苍头上插着宫花的帽子,体面的青绿色圆领官袍,腰上是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银鱼袋,好不风光。
元娘淡淡一笑,忽而抬眸,望向那高悬的明月旁,三两颗尚且能被肉眼看到的星星。
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笑意淡淡的,是释然也是惆怅。
父子双探花。
她想,若是爹能看见这一幕,该有多好。
记忆里温润儒雅的父亲,他的面貌似乎在此刻清晰,爹爹中探花时,必定也是如此意气风发罢,而非后来的颓唐灰败模样,纵然温和浅笑着,可面上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愁绪与死意。
幸而,一切都圆满了。
若爹爹有在天之灵,见到他所执念的案子,终于能迎来真相,该是何等开怀呢?
元娘想着,院子里那棵茂密的榆树忽然飒飒作响,一股轻柔的风吹到了元娘的头上,而肥瘫着的小花也突然坐直,直勾勾地盯着元娘,瞳孔发圆,似警惕,又慢慢变得疑惑。
天上的明月始终高悬,地上的人儿,再如何欢喜,自上俯视也不过米粒般大小。
多深多浓的怨恨,也抵不过一阵清风,终究要归于虚无。
但,人间永远徘徊着游魂,一阵风,一滴雨,皆述说着它们对亲人的爱。
第116章
日月如梭,转眼春去秋来。
娶亲从不是一件含糊的事,从纳彩到交换定贴送许口酒,再到纳征、请期,足足过了大半年。
不知不觉,就要到迎亲的日子了。
早在问名前,陈家就搬回了祖宅,陈父的清白得到正名,陈家人不必再躲躲藏藏,陈括苍更是天子近臣,即便如今官位低,但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他们家不再是市井里籍籍无名的人家。`s,w¨k~x¨s_w/.,c~o^m¨
更不必担忧有人觊觎祖宅,不得不扯哪家权贵的名头。
故而,择了吉日,她们就光明正大地搬回祖宅。
一开始,宅子太大,元娘自己都不习惯,像那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太大了,她逛起来心慌。尤其是王婆婆从人牙子手里买了许多下人,有洒扫庭院的,也有进屋服侍的,还有管灶房的等等,下人见了她都要低眉敛目喊声大娘子。
甚至,依照阿奶所言,这已经是减了许多人,换成从前至少是如今两三倍的人。后面元娘婚期将近,王婆婆还买了两个专做针线的娘子,说是买,其实是雇,签了五年的契书。
自然不是让她们绣婚服,官家金口玉言说了要让大宗正司办,自然是要连婚服在内的。
她们绣的是元娘出嫁之后的衣裳,做新妇要告祖、认亲见族人等等,身上的衣裳不说华丽,至少也要撑得住场面,不遭人笑话,魏家那样的门第,少不得要出门赴宴,华美合身的衣裳不是现做赶工两日就能有的,自然要提前置办起来。
一般人家兴许不知道内里的规矩,傻傻就吃亏了,可王婆婆最清楚里面的门道,自然事无巨细地帮元娘备好。
就连陪嫁的婢女都选好了,除了万贯外,还挑了四个大的两个小的,虽然不是自幼跟在身边,但王婆婆有意调教了大半年,行止不再畏畏缩缩,也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