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沉香袅袅,吴苋倚在金丝楠木榻上,望着窗外凋零的海棠,手中捏着的鲛绡帕已被绞得发皱。\w!z~s+b,o.o*k*.^c¢o_m/
骠骑将军吴班踏入殿中时,正见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腕间的玉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而偌大的殿中,空旷旷的,没有一个侍从。“太后唤臣何事?”吴苋是吴懿的妹妹,是吴班的族妹。但是此刻的吴班,在空无一人处,依旧行君臣之礼。“唤你前来,是问件要紧事。”吴苋声音清冷,示意吴班靠近后便直入主题,“咱们吴家,可有能派上用场的死士?”吴班浑身一震,腰间玉佩随动作轻响。他抬眼望向榻上的妹妹,昔日温柔贤淑的太后,此刻眼中满是肃杀之气。“太后何出此言?”他谨慎开口,“若有需要,臣麾下......”“我要的,是表面上、私底下都与吴家毫无瓜葛的人。”吴苋打断他,目光如刀,“你我心里都清楚,如今荆州派势大,核心在于魏正。此人狡诈如狐,阴狠如蛇,若不趁早动手,他日我们吴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闻言,吴班神色凝重,抱拳沉声道:“太后,臣以为此举不妥。魏正如今声势渐隆,又迎回刘康......”“正是因为他声势太大,你可知道他在上庸郡散播三清教,有如当年的太平道,天师道!此人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又在雒阳周边转一圈,随便找个人回来就说是孝愍皇帝的子嗣,又令大司徒逼天子禅位。在这个人的眼中,还有天子君臣之纲?!”吴苋厉声说道。吴班犹豫了一下,说道:“魏正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其乃是大将军魏延之子,又与大司徒胡济交好。荆州人如今抱团,若此时行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兄长的仇可以不报?”吴苋冷笑,猛地起身,锦缎长裙扫过榻边的青铜香炉,“当年丞相府说杀就杀,何曾顾念我们吴家的情分?如今魏家如日中天,待他们站稳脚跟,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们这些失势外戚!除非我们从未尝过权势的滋味,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殿内陷入死寂,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吴班望着妹妹苍白却决绝的面容,想起兄长吴懿被斩时的场景。记得返回成都后,吴苋便是这般模样——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比钢铁还坚硬的心。“你是担心荆州人的报复?”吴苋缓步上前,“哼,荆州人哪有你想得那般铁板一块。胡济不过是个庸才,没了魏延和魏正,他什么都不是。一旦魏正死了,以魏延的暴脾气,定会做出冲动之事,胡济根本拦不住。”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还有那个杨仪,表面上对胡济忠心耿耿,实则早就看不惯魏延和胡济。只要有机会,他定会借机发难。此人睚眦必报,一旦动手,必然要将对手连根拔起。我们大可放纵杨仪所为。到最后等他引起公愤,便是我们除去杨仪的最好时机。”闻言,吴班仍在犹豫,额间已渗出冷汗。刺杀魏正,无异于在大汉朝堂投下一颗巨石,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宗族存亡在前,你一个男儿身,竟还不如我这妇道人家!”吴苋突然怒喝,“当年父亲和兄长在世时,哪会如此瞻前顾后?如今吴家就靠你我二人,若再畏缩不前,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他们?”闻言,吴班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青筋在脖颈间暴起。他“噗通”一声跪地,沉声道:“太后莫要再说了!某听令便是!只是......此事该如何行事?”吴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重新坐回榻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魏正的队伍已到梓潼郡,胡济正在广汉郡筹备迎接。听说那魏正喜欢与百姓亲近,常离开队伍巡视。”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刻着东吴纹样的玉佩,“你去找些与吴家无关、最好带点东吴背景的死士,扮成普通百姓混入广汉。待时机成熟,便动手刺杀。记住,事成之后,务必让他们自尽。如此一来,便可将祸水引向东吴。” 吴班接过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望着烛火下妹妹冰冷的面容,突然觉得,这椒房殿中的温度,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要刺骨。“末将遵命。”吴班咬牙说道,心中却隐隐不安——这一去,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暮春的牛头山,细雨如丝。李平握着镰刀的手顿了顿,看向面前神色从容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