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家可真乱呐。\x·q?i+s,h¢e*n¢.?c_o′m¢
本来,钟若华突然死在监牢里,他们对钟姣是有些不好交代的。原本还打算给程姝一些缓冲时间,等钟姣过来看看她,再送其去流放。
这下好了。
负责审问的修士叹息了一声,下令第二天就把人送走。
作为身边唯一仅剩的血亲,把人流放的程序是在钟姣的旁观下完成的。
程姝手脚戴着镣铐、被人扭送出来的时候,那张蜡黄的脸上已经全然不见了往昔的娇俏与灵动。她眼神略微有些呆滞,嘴上被施了个禁言咒,双眼却死死地盯住钟姣,像是随时要从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钟姣只瞥了她一眼,就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突兀的,程姝又被激怒了:凭什么,凭什么!当年她什么都没有,就是用这种淡漠的眼神望着她。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却还是用这种眼神望着她!
仿佛所有的欲念挣扎,所有的丑陋不堪,所有的痛苦愤怒,从一开始就与她无关。
程姣……她凭什么这么好命!
若说她一开始还只是为此愤愤不平,但当她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流放文书上,瞥见“见证人”那行上填的名字是“钟姣”时——
她彻底疯了。
钟姣。
钟姣!
她为什么会突然姓钟?为什么会突然改回母姓?简直就像……简直就像钟若华只有钟姣这一个女儿,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似的!
以她对阿姣的了解,阿姣不会毫无理由地做这种改变。
除非……除非……
“呜呜!呜呜呜呜——”
程姝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疯狂地挣扎起来,完全无视四肢被镣铐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牙关紧咬,两道刺目的殷红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淌下——
“快除掉禁言咒,她咬舌了!”
一旁的修士震惊地给她解了咒。
程姝拼命地、拼命地挤到钟姣面前,目眦欲裂,每说一个字,舌上的血珠就如泉水般滚出:“母亲、临死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钟姣沉默了片刻。*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她下意识忽略了那些钟若华夸她的话,只捡了最要紧的说:“母亲让我改姓钟,回收钟家的产业,脱离程家。”
程姝的眼眸瞬间黯淡。
刹那间,她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了下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阿姝!阿姝!”
……是姗姗来迟的程宣。
程姝的眼珠子一动,抬头,循声望去。
兄妹俩隔着老远的距离对望。而程宣的状态却也没比自己的妹妹好多少。他脸色苍白,眼圈青黑,一身狼狈,早已没了半点往日世家公子的风范。
“哥、哥……”
“阿姝!”
见程姝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程宣大为悲恸,他推开一旁的修士,冲到程姝身边,差点跌了个趔趄。他上下打量着程姝浑身的伤,想伸手扶她,却又不敢碰她。
“阿姝,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母亲,母亲怎么能忍心抛下你……”
“哥。”程姝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程宣的胳膊,“父亲呢?程家呢?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
程宣脸上的神情顿时难看至极。
“阿姝。”他哑着嗓子,颤抖着,低声道,“父亲他,不要我们了。程氏,也已经把我们从族谱中剔除出去。他们最后留给咱们的话是……要咱们,‘自生自灭’。”
哈。哈。
好一个自生自灭!
入狱这几日,却没有收到来自程氏的任何援救,程姝心中其实早就有些预感了。
但在真切地听见“自生自灭”这四个字时,她却还是觉得脑内一阵嗡鸣,随后眼前闪过一片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