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算账。”宋识檐低着头,雪白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那双缥色的眼瞳因为光线的问题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浮霜,有碧玉般透彻又冰冷的色泽,“我在算你总共要赔我多少钱。”
谢酌握着扇子的手微微颤抖。!t.i.a-n¢x+i*b`o¢o/k~.^c¢o′m.
他转眼望向不远处的危月峰。
雷劫还在继续,天空一会儿黑沉一会儿骤亮。借着闪电的光芒,谢酌隐约看清,而这回天雷摧毁的范围不只是一个宫殿那么简单,几乎整座危月峰都已经进入了劫云的辐射范围。
光这么一会儿,峰上的建筑已经被摧毁了四分之一。
就谢酌细心打量的这会儿功夫,他发现,劫云似乎忽然安静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谢酌并不觉得雷劫是要结束了,他反倒觉得劫云静悄悄,毕然在作妖。
果然,下一秒钟,滚滚乌云开始向劫云中心汇聚,那风涡中心的浓黑之色变得更为触目惊心。刹那间,一道水缸粗的雷柱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砸落!
天雷现在不图数量,但图威力。将数道雷光的威势凝结为一道,好似不把目标劈的灰飞烟灭誓不罢休!
但荀妙菱实在是太过争气了。
只见危月峰顶突然光芒大亮,澄澈的月光温柔倾洒,仿佛给冷峻的山峰披上一层泛着莹光的纱雾——
这次的天雷并没有完全反弹成功。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月光中有凌厉的剑影一闪而过,雷光瞬间被分劈成了好几道,径直冲向四面八方。
轰轰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危月峰一侧的峰顶被精准劈中,大块岩石滚落,尘烟漫天,竟硬生生瞬间塌了一小半。
在这可怖的动静里,宋识檐拨弄算盘的速度突然加快到了近乎只剩下残影的程度——
却又骤然停下了。
他沉默着,收起了算盘,闭上了眼。
谢酌语气忐忑地关切他,道:“宋师兄,你……还好吗?”难道是天雷劈的太快,宋识檐算账的速度跟不上,又或者是算盘上的位数不够用了?也不至于吧。
宋识檐的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冷冷道:
“先别跟我说话。我在平定道心,以免生出心魔。”
谢酌:“…………”
宋识檐抬眼,望着满疮痍的危月峰,感觉像是坠入了一场噩梦。
危月峰之名,取自“林净藏烟,峰危限月”,指清净的树林中藏着烟雾,山峰高得能遮住月亮——因其高峻清茂而得名。
但现在,峰头被硬生生劈秃了一小块,以后怕是遮不住月亮了。
峰上的树木也被雷劈的斑斑秃秃,烧了许多。
这已经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了……百年之内,危月峰都变不回原来的危月峰。
但宋识檐也不好意思把责任全推到谢酌身上。
毕竟是他把荀妙菱喊到危月峰来给她修补息心剑的。如果要论谁最不愿看到荀妙菱如此快就破境,恐怕谢酌当属第一。
所以宋识檐也决定承担一部分责任——
“去喊天禄阁的人来吧。这笔账我是算不清楚了。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重建危月峰的费用,我来与你共同负担。”
“我们五五分账。”
宋识檐想,这一波下来,自己这一千年算是白干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荀妙菱本人守在他的铸炉室里。因为她学会了把天雷轰走,所以他的铸炉室反倒没有受到多少损伤。
挺好的。铸炉室不需要重建,也方便他明天立刻开工,接单还债。
而谢酌……
谢酌仍稳稳地站在原地,但听完宋识檐报出来的数字后,仿佛被天雷劈中的不是他徒弟而是他自己。
他眼中渐渐失去了高光。
呵,呵呵。
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养老钱、棺材本——
全没了!!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