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辰怔愣,茫然别过头,尽力将双眼睁到最大,上上下下打量宋旖珊:“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旖珊垂下眼皮,榻下肩膀,后背有规律地上下抽动:“奕辰,你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我……我收到老家那边传来的消息。”
宋旖珊抿着粉唇,楚楚可怜地扫向宋奕辰:“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
眼泪随着宋旖珊的话音一起落下。
她重新垂下脑袋,不停地擦拭面颊,实则却总是用余光打量宋奕辰。
“你……你说什么?”
乍一听到这消息,宋奕辰面上还没有升起任何波澜,只是偏着脑袋,打量宋旖珊,低声询问。
宋旖珊垂着脑袋,点点头:“是真的。那边说是因为冬日里烧煤炉,没有开窗,结果就硬生生地蒙死在自己家里了。”
“怎么可能!”
宋奕辰霍然站起身,红肿的双眼顿时瞪大:“我爹娘自幼就在乡下长大,年幼的时候就会烧煤炉,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谁去调查的?可有实证?我看当地那些官是惫懒习惯了,就连我家里的事情也敢如此敷衍了事!”
宋奕辰一时怒火攻心,竟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宋大人,不过是条无人在意的丧家之犬罢了。
他话音落下,也察觉不妥,眉角跳动几下,沿着马车厢壁缓缓坐定。
宋奕辰瘫坐在座椅上,靠着厢壁,双手缓慢抬起,蒙住脸,后背抽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虽然这些年宋奕辰连家都没有回过,可过世的到底是他的亲生爹娘,若说心中毫无波澜自然是假的。
宋旖珊眉角轻挑,得意之色在眼中充盈散开。
她唇角勾动,漠然冷笑,将帕子盖在宋奕辰身上,素白的手这才隔着帕子轻轻拍打宋奕辰。
“奕辰,人死不能复生。”
“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可不能让他们白死啊。”
“若是连你都放弃了,那这辈子也没人替他们申冤,你爹娘可就白死了。”
闻言,宋奕辰赫然别过头,阴恻恻地看向宋旖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娘难道是被人害死的?”
宋旖珊鼻尖翕动两下,楚楚可怜地低下头:“我也只是猜测。”
“你方才也说了,你爹娘自幼就会用煤炉,怎么反倒是这把年纪了还会出这种意外?”
“当日宋府失火,叶晚萧葬身火海,只怕武侯府是把这笔账算到了你身上。”
宋旖珊掀起眼皮,红着双眸看向宋奕辰:“所以,我猜测……”
她故意欲言又止,将后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宋旖珊越是如此,宋奕辰越是想要刨根问底。
“你猜测什么?”
宋旖珊早就猜到他会追问,心下不由冷笑。
她垂下眼皮,也不直接回答宋奕辰的话,反倒是轻飘飘地回应:“武侯府是什么地位。”
“从前你还是朝廷命官的时候都要受制于人,更别提现在了。”
“罢了,奕辰,既然你想回老家去,我们回去便是了。”
说罢,宋旖珊娇滴滴地埋下脑袋,哭得更加厉害。
她瞧上去的确像是个被人欺凌,难以保护自己的柔弱夫人。
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如此模样,宋奕辰心里的复仇之火彻底被点燃。
再怎么说,武侯府害死的也是自己的亲生爹娘!
“不成!”
宋奕辰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座椅上,声音骤冷:“武侯府欺人太甚。”
“若我不能为爹娘报仇,岂不是枉为人!”
宋旖珊担忧地掀起眼皮,侧眸扫向宋奕辰:“奕辰,可是你现在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身上还背着案子,你如何为你爹娘报仇?”
宋奕辰皱起眉头,原本攒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松开几分。
他直杠杠地盯着马车地板,似乎在回答宋旖珊的问题,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权利,我还有这条命。”
“总之,武侯府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话音才落,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嘶鸣。
只见一匹快马从马车外一闪而过,掀起一股凉风,吹得马车窗帘高卷而起。
快马背上的白薇戴着斗笠,迅速侧眼瞥向马车内。
看到马车里义愤填膺的宋奕辰,白薇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握着马鞭的手勾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