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所有的设想,在看到破旧墙壁上大大的红色油漆‘拆’字时,化为乌有。
“哥哥。”
郑多云无措的看向宋时雨,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宋时雨脸色苍白,盯着新鲜丶红艳的‘拆’字看了许久。显然,这是新刷上的,所以景年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哥哥。”
郑多云担心的握住宋时雨的手,他对老房子的印象太少,感情自然也几乎没有,毕竟当时他还太小。但哥哥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这里,哪怕后来寄住在表姑家,也总是能经常来老房子待一会儿的。
这边原本就在村子偏角落的位置,跟主街离的很远,尽管幸运的躲过了违章加盖丶遮挡阳光,但到底因为过于偏僻,导致周围邻居能搬走的都搬走,就显得荒凉破旧起来。
不远处还有个垃圾场,似乎全村的垃圾都拉到这边丢弃,堆积的很高。
幸好现在是深秋,垃圾的味道并不算浓重。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到了夏天,这边的环境会变得更加恶劣。
郑多云本身就对老房子没感情,又想到那样的画面,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
所以看到‘拆’字,第一时间的意外无措后,是庆幸。
比起房子,他担心的只有宋时雨。
“我没事。”
宋时雨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他走向大门,伸手拿起锈迹斑斑的老式挂锁。这种锁即便没有钥匙,也能容易打开,更何况它现在跟坏了没太大差别。他拽着锁身,稍微用力往下一拉,就打开了。
吱呀。
同样满是锈迹的门轴,推动起来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
院子一点点出现在宋时雨眼前,肆意疯长的荒草在雨水敲打丶疾风吹拂中,乱七八糟的晃动着。
泥土的腥味夹杂着某种动物腐烂的味道,逐渐充斥在鼻腔。
宋时雨却仿佛没闻到,面色如常的擡脚进去。
郑多云原本也想跟进去,却在嗅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后,皱着眉头退开。
他盯着宋时雨的背影,甚至有些抱怨浪费时间来这一趟。
宋时雨知道,如果房子要拆,他肯定拦不住。既然来了,既然已经没了熟悉的主体,总要看看熟悉的枣树吧。
贫瘠的童年,只有每年枣树结果时,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可以吃到脆甜的枣,而太多的丶吃不完的会被奶奶做成枣干,几乎是一整年的零嘴。
此时,记忆中总能带给他甜味的枣树,已经失去苍翠跟生机,只剩下干巴巴地枝丫,乱七八糟的伸展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去。
他上次来这边,是三年前,大学毕业那年。
那时他并非主人,也做不出破锁而入的事情,只能绕着房子外围走动。当时还能看到丶露出围墙的丶生机勃勃的枣树,比他记忆里长得更加粗壮。
才不过三年。
或许外墙上的‘拆’已经注定了这一趟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在看到死掉的枣树时,宋时雨的心情居然诡异的很平静。
他只是静静看着,直到被一道铃声打断。
“哥哥,看到枣树了吗?”
路星沉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荒芜,给宋时雨的心上带来一丝暖意。
仿佛瞬间拨开云雾,让他得以更清楚的感受到心底那份失落跟惆怅,也让他平静无波的情绪仿佛解开封印般,诚恳的表露出脆弱跟难过来。
“路星沉,我最重要的东西,没了。”
“房子马上就要被拆掉,枣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什么都没了。”
“我什么,都留不住。”
“宋时雨。”发现他不对劲的路星沉,语气变得凝重,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祈求:“没关系的,你还有我。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对你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
“真的么?”
宋时雨语气恍惚的呢喃。
他拿掉伞,仰头看着因为阴雨天而显得黑压压的天空,厚重的乌云仿佛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压在心上,有股癫狂的窒息感。
但疯狂,往往伴随着释放。
记忆里,美好的丶不美好的,想记住的丶想遗忘的,全都随着吹拂的风远去。
一点痕迹都不留。
郑多云百无聊赖的用鞋尖踩着小石头玩儿,见宋时雨终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