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和硝烟气让人作呕,浓郁到刺烈呛鼻。
许随闭目缩在废弃防弹车后面,感受到子弹击打在车身的倏声,和越来越多的惨叫。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灼热的太阳倾射战场,眼前空间似乎都在扭曲,日上高头,许随的脊背都被烧得热辣。
惨叫声渐歇,静谧无声。
耳边风声猎猎,拂面而来的风烫得脸皮紧巴,许随探出脑袋,查看情况。
眼前广阔无垠的土地,尸体横在地上七扭八歪,鲜血浸湿了土壤,又被晒干,成了红褐的色泽。
敌人尽死,那人却凭空消失。
“沈烨?”许随沾满血迹的手向外摸索,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他脚踝扭伤了,疼痛钻心,许随不管不顾地往外走,险些被尸体绊倒,可脚步越来越快。
“沈烨!”他环视四周,语气急切,“出来,别开这种玩笑!”
无人应声,死气沉沉的尸堆如同小山,埋藏了大多数人的尸体,似乎那个又作又闹的家伙也躺在里面。
许随骤然心慌起来。
他不敢去翻尸堆里的尸体,只是咬紧牙关,对身边疯长的半人高草丛喊:
“我让你出来!不能演这种戏,你把我当什么了?!”
狂风一吹,半人高的草簌簌倒地,服帖地倒在地上。
草里没人……
许随滞在原地,眼神凝固盯着草堆,许久之后,他发了疯似的转身冲向尸堆。
许随的手臂又长又细,一层皮贴在骨骼上,像两条可怜竖直的筷子。
他用自己长而细的手臂去捞那些结实肥胖的尸体,拼尽全力,把他们一具具推开。
“你别死……”他喃喃自语,恐惧又无言,碎碎地重复这句话。
尸体一具堆着一具,像无情的绞肉机,许随触手就能摸到他们冰冷的体温,黏稠恶心的鲜血。
许随推开这些山堆尸肉,心惊胆战地去看每一张脸。
都不是沈烨。
翻到一张,许随就松一口气,再翻下一张,他的心就又要狠狠揪起,痛到痉挛,呼吸凌乱破碎。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满了脸,可表情冷静到诡异,许随突然停下动作。
他看到了一角熟悉的布料。
这两个月许随想方设法给买来的老婆送衣服,什么款式都有,布料上乘,穿起来舒服透气还时尚漂亮。
可沈烨最喜欢身上的风衣。
据他所说,可以抵御伤害还自带清洁调温的功效,穿时间久了对身体大有裨益,每一寸料子都要花上千斤昂贵的流行矿石,两年才能出一件。
他说这话眉间是柔和的,语气是平静的,有一件这么了不起的东西,他却对这种资源富有习以为常。
于是许随知道,这人以前活得确实潇洒快活。
于是他看不顺眼,觉得这件衣服是沈烨以前的金主在对他无声炫耀。
可现在,许随呆呆望着露出来的衣角。
良久,他才麻木地抹掉脸上的泪水。
许随上前,想把尸体揪出来,往前爬了一步,发麻冰冷的四肢支撑不住他的力气。
他倒在尸山上,攥着这一截衣角,泪水无声无息。
“我要吃了你……进我的肚子里。”
他轻声开口,嗓音沙哑到可怖,带着隐隐偏执。
“我要把你肉削掉,炖汤煎炒……”
“骨头扔进火葬炉里烧成灰,我要冲水一口口喝掉……”
混着血色的泪落在地上,许随哭得无声,表情平静,绝望而悲怆。
“我要吃了你……把你吃进肚子里。”
身后传来弱不可闻的声音。
“操……你要不先救我一下……”
许随停下哭声,懵在原地,他僵硬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拗着胳膊的沈烨。
沈烨的衣服破破烂烂,外套不翼而飞,衬衫下摆都烧烂了,裤腿都破得一缕一缕的,浑身浴血,像从血池子里爬了出来。
他抬着一条受伤的腿,肚子上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单脚滑稽地站着,对他笑得恣肆。
一只手去塞露出来的内脏,另一只手似乎骨折了,以不正常的角度扭着。
沈烨把肠子塞进肚子里,尴尬道:“刚才没注意,被两颗炮弹轰出去了。”
身边没有机甲抵御伤害,只能用肉身硬扛子弹和炮弹,自愈能力使用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