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6）

“哈哈，这话我爱听！听了甭提心里多美了——老顾，你还有什么拍马屁的词儿，别藏着掖着，统统讲出来！”宋缇绯洋洋自得。

顾嘉年嬉皮笑脸：“您老人家真把我当成那趋炎附势的小人了丶满嘴跑火车丶连梦话都是妙语连珠的？”

宋缇绯故意挤挤眼睛，假意怜爱地拍拍顾嘉年的头，说：“好奴才，哀家器重你……”

“得了吧！我理不屈但词穷了。”

“你不是最擅长数来宝嘛，今天不借此机会展示一回？来，给我也编一段山东快书或是天津快板。”

回过味来，顾嘉年大力推了她一下：“清宫古装电视剧看多了你，走火入魔！小红花，咱们赶紧回去扫扫地擦擦玻璃，免得任思绮那个长舌妇又跟张老师打小报告。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看你吃得消不……”

“流言蜚语？哎哟——”

宋缇绯没留神，剧烈推搡之下她趔趄着险些摔倒。

她狼狈地扶住了花坛边一棵歪脖子槐树，勉强站稳，气不打一处来：“老顾，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女生？知道你的劲儿有多大吗？有你这么用蛮力开个玩笑的人吗？”

顾嘉年一本正经地说：“小红花，我发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都不拿你当女生！”

“滚！”

这是宋缇绯对待顾嘉年调侃的一贯回答方式。可今天似乎不太奏效。

顾嘉年噌地一下跳到了花坛的水泥台上，黑铁塔的身躯挡住了宋缇绯面前的阳光，投下一个魁伟的身影在她脚边。

“好话不说二遍……”他挠挠头，耸耸肩膀，自言自语：“那个丶那个，在这话之前我想说什么来着？唉，小红花，让你一打岔我全都忘光了，岂有此理！”

宋缇绯擡头望望，却因逆光的原因，根本看不清顾嘉年脸上的表情。

“下来吧，你背那么重的书包，当心摔着。”

“哦，我想起来了——”顾嘉年蹲下来，扶住宋缇绯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细语：“小红花，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只要记住我对你的这颗心，就足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顾，到底出什么事了？搞得这么严肃干嘛？”宋缇绯不解地问。

“就是你刚才问到的那个流言蜚语啊……他们爱说说去！你我一片赤诚之心，坦然相处，不必费力解释什么！”

顾嘉年过於靠近，他的嘴唇紧挨宋缇绯的耳朵喃喃低语。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俨然是一对校园情侣在做亲密示范了。郑希希兴冲冲地出了年级组办公室，跑到楼梯转角处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从她的角度观察，顾嘉年已经吻上了宋缇绯的脸颊。

她没有犹疑，倏的跑了过去，大喊一声：“嘿！教学楼上这么多双眼睛，你们两个，也太堂而皇之丶悠然自得了吧？”

宋缇绯和顾嘉年纷纷回头望她：“怎么了？”

郑希希涨红了脸：“你们自己做的事那么露骨，还好意思反过来问我……”

“我们做什么了？不过是说两句悄悄话嘛……”

顾嘉年一边嘀咕，一边将放在宋缇绯肩上的手迅速抽了回来。

郑希希讪笑着：“依我看，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这三个臭皮匠的组合是不是要分崩离析了呢？”

正如顾嘉年调侃的那样，宋缇绯认为他从来不把当女生对待，向来“哥们”长“哥们”短的，经常有肢体上的接触，两人也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以，她模糊了顾嘉年的性别，只因内心清朗，毫无杂念。

时间久了，她习惯成自然，却从未想过旁人的看法和误解。

她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哈哈，好玩——希希，你怀疑我和老顾早恋吗？你知道的，这完全不可能的。老顾和我，一直都拿对方当中性人……”

宋缇绯的话，对於顾嘉年来说，乍听上去觉得不是滋味。

“胡说八道！”他跳下水泥台，跺了跺脚，厉声说：“小红花，咱俩怎么可能当彼此是中性的？你也不想想，我上男厕所和男澡堂的时候你跟着进去过吗？没错，你喜欢留短发丶穿t恤衫和短裤运动鞋，那也不表示你的性别从根本上可以发生改变啊！而且，我声明我从来没把你当男的看，一刻钟前我说‘一辈子不把你当女生’，都是该死的玩笑话啊，笨蛋——”

宋缇绯顿时无语：“……”

郑希希经历过父母的婚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