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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明是平常都会的,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解法了。

心月是文科生,因而她所最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数学成绩。因为据说理科班的男生一直在悄悄地以文科班学生的数学成绩来评判谁才是真正聪明,她对於这种标准不能同意,却又无法自持地过分在意,她不服气被定义为不是真正聪明丶全靠文科的死记硬背才高居榜首的那一个。

好在事实一直都在证明,她决不是不聪明的文科女生,她的逻辑思辩能力早在之前的辩论赛上就得到了充分展现,而自从分入文科班,她的数学成绩也一直都是每次考试的第一名,甚至往往能甩开第二名一二十分,不可不谓傲然。

既然这样,其实如果能够平心静气地来看待这件事,她就会明白,慢说区区一次月考根本不算什么,即便这次她的数学考试失利,也不会有人单凭这一次就将她以往的表现全盘否定;再说了,她其馀几门考试自我感觉都很好,而以她之前每次月考都以数十分遥遥超出第二名位居第一的纪录,即便这回数学单科不是最高分,也很可能不会影响到她总分第一的成绩。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不是第一名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次月考罢了,而即便是高考,她也不一定非要拿到第一名才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

可是比起以前来,这时的心月已经对这些事情在意得太多了,她的心态几乎是与学习成绩反向滑行的。越是没输过她就越是输不起,数学考试一结束,她没了任何心思,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江攸明——怕他责怪,却又极度渴望他的安慰和鼓励,因而别无选择地将他当作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避风港,如果不能马上见到他,她觉得自己立即就会崩溃。

每次月考的时候,她都是和江攸明说好不见面的,所以,这天交了卷之后,她是自己跑出学校,直奔江攸明的公寓,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刹,訇然垮下一般哭倒在他怀里。

这个场景,心月甚少再去回忆过。后来,在最初的那两年里,关於江攸明每一点一滴的回忆都无异於明枪暗箭,会从她的心上撕裂而过,漫出的鲜血一层层结痂,终於将她的心包裹成一块玻璃。

於是在后面的两年里,当它们再从她心上划过的时候,就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丶激起什么痛觉了,只是硬物划过玻璃必会发出那种刺耳到中人欲呕的声音,谁也不会愿意去听。

而此时,坐在从度假山庄返回上海的快巴上,心月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从头再忍地,重拾起这段往事。

心月高考前的那天。

高考前最后三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在家放松心情,自由覆习,有问题再单独找老师问。

这两天心月的妈妈专门请了假在家照顾她,所以心月也不便再往江攸明那里跑。不过江攸明对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心月也没觉得太难熬,毕竟已经到了最后,就算是再残酷的苦刑,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学校通知大家自己去看考场,既为第二天做好客观上万无一失的准备,也正好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既然是放松心情,又已经是这么大的孩子,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要求陪同,任他们自己结伴着去了事。

但其实心月他们被安排到的考场虽然不是本校,却是当地另一所最为着名的重点中学,以前他们就经常来这里参加各种竞赛及活动,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心月没去看考场,而是径直去了江攸明那儿。

江攸明的看法和心月的老师是一样的,在高考前一天,不必再逼迫她学习。

因此,尽管心月以防万一地在书包里放了几本书,他也并不让她看,而是抱着她,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他安静得有些出奇。而因为紧张和兴奋,以及心里某种直觉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不安,心月一直在小鸟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江攸明几乎没有回应,只用淡淡的“嗯”“噢”,甚或只是微笑和轻抚她的头顶来作答。

心月敏感到他好像有心事,便催着他问究竟怎么了。

可他怎么也不肯说,只道等你考完试再说吧,可越是这样心月就越放不下,换了无数种方式问来问去,终於还是被他用一场欢爱糊里糊涂地混了过去。

狂欢的巨浪如往常那样掀晕了心月,也抽空了她,何况当时压在她心上的最重要的事还是高考,这即将於次日来临的人生大事,怎么也比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男朋友还要重要吧,以她的人生经验,实在是想象不出,就算是让他心事重重的变故,又能有什么是不能留到高考后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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