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知道什么?”
梁士林闻言,摇了摇头。′s~o,u¢s,o.u_x*s\w*.?c?o.m!冲李北玄拱了拱手,道:“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他顿了顿,苦笑一声:“毕竟自打刘知府一走,咱们整个晋阳官署,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天一冷,雪一落,府里没人敢坐堂、没人发号施令,文书也停了,簿册也没人管了,咱们这些小吏,全靠自己硬撑。”“开始还想着是不是过几天他就回来了,结果一等再等,音讯全无。”“然后到了腊月廿六廿七那几天,雪越下越大,街上的死人也越来越多。”说到这里,梁士林眼中浮现一丝惊惧。像是又回想起那几天的景象。喉头动了动,才继续说下去:“二十八那天,衙门口一天挤上来几百人,全是要饭的。那家伙惨的,现在想想都……”他说到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李北玄,又低下头,小声补了一句:“除夕那天,我们这些小吏,实在看不下去了。”“私下里商量了几回,想着再这样下去,整座城怕是都得饿死。于是有人就提议……不如开仓放些粮,救救急。”李北玄挑眉:“谁做的主?”梁士林低声道:“是司仓的黄老头。!7!6\k+s′./n¨e?t\他年纪最大,官职也比我们略高些,就由他带着几个抄书吏去打开了城北的官仓。”“第一天开了一成,第二天又放了一成,但也就两三天时间,仓里就没了。”“而我们这群小吏私开官仓,本就提心吊胆,等粮一没,便都躲了。也不是不想再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说到这,他顿了顿,抬起头,苦涩一笑:“大人,咱们那些官仓,本来就只够应对一月小灾,再加上雪灾早来,流民暴涨,仓里那点粮……根本不够。”“后来再有人来要粮,我们只能躲着不出,于是城中便乱了。”“是殿下和您来了之后,才算稳住。”说到这里,梁士林忍不住抽噎起来。毕竟那几天,实在是太苦了。“每天睁眼就是死人。”梁士林声音哽咽,像是终于压不住那些积在胸口的苦,呜呜的道:“不是冻死的,就是饿死的。街头巷尾,到处是尸体,连踏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这些做小吏的,平日里虽不算好人,也不是冷心冷肺的混账。*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可那几天,实在没人敢出门,谁也不知道下一顿在哪儿,谁也不敢把自己家里那点米分出去。”他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又咬了咬牙道:“正月初二那晚,我亲眼看见个女人,抱着娃娃跪在官仓外头,一动不动。”“我当时隔着窗看了一夜,那娃娃早没声了,她却就那么跪了一整晚,连雪都盖到头上了。”“到了大年初一早上,我去看她,她还在,连姿势都没变。可那会儿,她……已经冻死了。”“咱们哥几个……本来想把她娘俩抬去埋了,但土都冻硬了,铁锹都铲不动,只好扔到义庄去,可是后来再去看,连……连、连尸体都没了!大人!”梁士林嚎啕大哭起来。屋中沉默了。而李北玄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尸体都没了?”他似是疑问,又似是叹息着低声重复了一遍。“是啊。”梁士林点点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那时候真觉得,晋阳完了。”“直到殿下来了,带着粮带着兵,您带着人开始清街、收尸、开粥棚……这城才又像个城了。”“我们这些小吏,全都躲在街尾不敢出门,可还是有人悄悄去庙口看你们,听你训话,看你分粮……”他说着,忽然顿住。像是觉得自己话多了。可李北玄却没有斥他,反倒是轻声道了一句:“……你们也尽力了。”梁士林一愣,抬头看他。却见李北玄只是低着头坐着,像是在想什么,但眼神却是放空的。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目光,轻声问了一句:“那个黄老头……还活着吗?”“在!”梁士林连忙点头,“开仓那几天,他吃得最少,天天守着粮仓,饿得直晃,可人还活着。”“现在就藏在南城的药王庙里,和两个老账房住一起,我能叫他来。”李北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必叫来,人还活着就好。”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平缓了几分:“你回去,把黄老头,还有你能联系到的那些人,不管是抄书吏、账房、司仓、库胥,还是看门守档的老吏……只要还活着、还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