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毫不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面对面,却都心思各异丶口是心非,以至於越想越偏。司见月就是适合做那种密探啊刺客之类的闷葫芦,打得快进鬼门关了也不吭一声,而铃杏纯粹就是给她惯的,不想说话,但偏要你懂。
司见月把剑推了回去,又写:我会走,可这个是你母亲的东西,我不能要……
铃杏还没等他写完,便气得半死,一把将司见月推得踉跄几步,蘸着墨水的笔摔落在地。她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丢下一句:“你个笨蛋!”
房门被砰地一声大力关上了。
司见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始终低垂着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铺了层浅浅的阴影。明明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却仍觉得心痛,难以承受的心痛。
他不想死,也不想走。
从暗无天日的冷宫,到脏污腐朽的黑巷,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牢笼。司见月抚上自己的喉咙,他不是哑巴,他其实会说话的,也不是不愿说话,只是没有人愿意听,於是渐渐地就忘了怎么说话了。
铃杏是第一个让他主动开口的人。
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司见月低头盯着手心的血迹,安安静静地盯了片刻,忍了很久的泪珠终於落下,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溪流,慢慢地丶不留痕迹地冲淡了那抹殷红。
就在他偷偷擦着眼泪,想把铃杏摔在地上的笔捡起来的时候,房门却倏然被人踹开了。司见月还没回过神来,要哭不哭的表情也忘了收,下垂的眼尾泛着红,怔怔地,与逆光而立的少女遥遥相望。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
铃杏向他步步走来,越来越快,随着她飞扬的长发和摇曳的裙摆,踩碎了一地星星点点的阳光。
司见月下意识地张开了双臂。
下一刻,铃杏扑进了他的怀里,侧耳贴在他如获新生般骤然加速的心脏,扑通!!扑通!——司见月深深埋进她的肩窝,俯首感受她颈间温热的跳动着的脉搏,掌着她的腰,将她狠狠按向了自己。
他们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这次嘴也不张,两颗年轻的心脏却已紧紧相贴,向对方倾诉了所有。
铃杏感到肩头很快濡湿,少年低低哽咽,满是泪痕的脸颊轻蹭着她,乌黑浓密的眼睫和发梢带来丝丝痒意,小心翼翼的亲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肩颈,不掺杂任何的欲念,虔诚而哀伤。
铃杏揉着他的后心,给他顺毛。直到司见月的气息平缓下来,才道:“我们私奔吧,好不好?”
司见月趴在她肩头,闻言僵了僵,心跳又沈寂下来。铃杏觉察不对,推开他,擡头看他狼狈躲闪的眼眸,声音微微发着抖,“你不愿意带我走吗?”
司见月眸色哀切,没有回答。
铃杏深吸一口气,“那你喜欢我吗?”
司见月轻点了下头。
铃杏想不明白,扯着他胸前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带我走?”
他仍然紧抿着唇,不肯回答。
铃杏有些恼怒,又有些想哭,她这辈子从没为谁回过头,也从没在谁身上寄予厚望,为什么唯一一次真心付出会得到这样失败的结果。她高高扬起了手,然而那一巴掌打在司见月脸上却不轻不重。
司见月默默受了,偏过头去。铃杏也不由红了眼圈,抖着手说,“……别让我再见到你。”
铃杏转身离开,这一次再没回头。
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司见月收回视线,喉间又涌上阵阵腥甜,胸口一痛,他又开始咳起血来,扶住了桌沿。桌上的包袱里除了那把黑玉石剑,还有准备好的奴契和银两。
他自由了。
“大小姐,他真的走了。”
“以为是条听话的狗,谁知又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刚从别院回来的拂柳垂头丧气,又是懊悔不已,又是忿忿不平,“早知如此,大小姐你还不如培养那个洛子唯呢,他一定愿意带你离开的!”
铃杏神色冷淡,恍若未闻,将唇在红纸上轻轻一抿,精致的妆容顿时更添了几分夺目的明艳。
比起拂柳,她看起来平静得出奇。
铃杏自嘲地勾了下唇,“拂柳,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是那么地厌恶他们,总想逃离世俗的掌控,可最后,我却还是要寄希望於他们。若是他爱我,我就逃得掉。若他不爱,我就得永困宅府。”
拂柳似懂非懂,“小姐……”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铃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