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司见月把背挺得笔直。
故意作对似的, 他拒绝道:“不要。”
感觉到嘉善公主期待的目光,铃杏简直两头不是人,唇不动而出声, 咬牙笑道:“听话,今晚回去就好好奖励你,嗯?”
司见月:“……”
他权衡了一秒, 又瞪了眼铃杏, 最后还是认命地在嘉善公主面前蹲下身来。小公主的快乐显然很简单,高高兴兴地趴在了司见月的背上, 晃悠着没崴的那只脚指挥他们, 要往哪里走, 何时拐个弯。
恰逢那厢的长乐公主也踏出了门,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正要准备向王后请命,刚好相撞。
嘉善公主一见到长姐, 当场满血覆活,从司见月背上跳下来, 单脚蹦过去,“阿姐!”
“你这是怎么了?”长乐公主连忙把她扶住,哭笑不得,“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嘉善公主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容嫣凑到玲杏耳边, 给她讲解着他们用了一晚上谋划出来的大计, 而主要的军师洛夕瑶在旁边不时点头,表示哪里绝妙, 哪里狠狠赞同。
玲杏听完, 认真地说:“你们四个人难道凑不出来一个脑子吗?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洛夕瑶:“……”
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看向玲杏, 又转而惶恐看向洛夕瑶。洛夕瑶静默片刻,眼里霎时酝起无边怒火,二话不说就要扑过去打人,被早有预料的容嫣和宁骁一人一边给架了回去,赶紧安抚住她。
玲杏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哟,是你啊。”
“让殿下见笑了,请吧。”薛遣淮闪身把这场闹剧挡住,礼貌地做了个手势,长乐公主点了点头,随他继续往王后的宫中走。
铃杏哼了声,拉着司见月跟上去,为防洛夕瑶随时给铃杏补一脚,容嫣和宁骁干脆架住她走。
洛夕瑶怒火中烧,“都给我撒开!”
…
某处客殿的厢房内,烛火亦燃。
女子的窈窕身影晃动着投射在屏风上,映出些许旖旎的意味,她正低头把胸前的布带裹紧,压得平平坦坦,才慢慢地穿上了衣服。
那赫然是一套男装。
江丫丫移步至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将三千青丝整整齐齐地挽好,以朴素的簪子束起,又用梳头水把每一根发丝都顺得服服帖帖。
她洗过脸后,铜镜里的女子更显俏丽。
但江丫丫知晓,她可以是俊和俏,却不可以是丽和俏。她深深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拿起青色的黛笔,狠心描了个粗糙杂乱的眉毛和一点胡茬。
现在看起来像个少年郎了。
江丫丫心道,她不需要漂亮的衣裙,也不需要美丽的脸蛋,她只要一把能够上战场的红缨枪。
这就够了。
江丫丫从怀里摸了枚染血的玉佩出来,上头一笔一划地篆刻着的,是她真正的名字——
江芽。
准确来说,她真正的名字其实有两个。除了随母族姓的邬州江氏,还有京师奚家,奚秀芽。当今世上还活着的奚家血脉,只剩下她一人了。
不过虽然说是奚家人,但江芽并没有受过奚家的什么恩惠,从小养在邬州的乡下,和孤儿没差。
因为她是个女子。
自古以来在血肉厮杀的战场上,女子都被归为老弱妇孺的其中之一,而奚家世代为将,只培养未来可期的虎子,便腐朽地认为女儿毫无价值。
所以她早早就被奚家遗弃在外。
可谁能料到,正是被放弃的江芽,却成了唯一能为奚家翻案的后人呢,可笑又可悲。
江芽抚着眼角那道伤疤,那道几乎让她毁了容的伤疤,轻轻地扬了扬眉。看起来是丑陋了些,但也徒添了几分所谓的男子气概,不算很亏。
对於奚家,按理说她该恨的。
却偏偏,江芽又觉得不该是这个结局。
她从小就知道,被奚家遗弃的原因是什么,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的社会上大多数人都不认为女子能上战场,可以打胜仗。
江芽不由冷笑,如今她倒要叫九泉之下的那几个糟老头子看看,她到底上不上得战场!
她不但会上战场,还要打胜仗。
江芽站起身来,趁着夜色跳上房顶,身法灵活地避开带刀侍卫的巡视。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许久,在邬州的每个日夜,她从未松懈。
听闻奚桓在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