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山间的密林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江南的春寒透着萧杀,远处隐约可以看到零星的火光,那是敌人逐渐逼近的脚步。
江韵兰藏身在一处简陋的密林哨点中,双眼紧盯着地图上的红蓝标识。几分钟前,传来了一个令人心头骤紧的消息:陈彦青和另一小队被困在敌军突袭的包围圈里,失去了联络。
“快!让信号员给他们发出撤退指令!”韵兰声音冷静,但指尖微微颤抖。她身旁的几位队员神情严肃,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韵兰,恐怕来不及了。”旁边的老周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忍,“日军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位置,从东南两个方向形成合围,现在过去支援……恐怕是送死。”
“不行!”韵兰猛地抬头,眼中寒光闪过,“陈彦青还在那儿,他带着我们重要的情报。不能放弃他。”
几个小时前,敌军的清剿队忽然出动,整个江南的秘密据点都遭到了猛烈的扫荡。情报员的预警来得仓促,但陈彦青早就带着小队分散行动,以拖延敌军的攻势。 “你带人去东侧诱敌,我去山口接应。”出发前,他对韵兰这样说,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我和你一起。”韵兰下意识地说道。
“听命令,韵兰。你是队长,这里的指挥不能没有你。”陈彦青露出一抹微笑,那是他一贯的沉稳,带着无声的坚定。他转身便走,背影融入苍茫的山林里。
韵兰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她迅速在脑海中推演出一个救援计划:“把东侧的队伍集中,我们从侧翼迂回,掩护彦青他们突破出去。”
“可是——”老周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咬紧牙关的表情,只能沉默地执行命令。
密林中,树影婆娑,枪声时断时续。韵兰带着一队人迅速穿过荆棘丛生的小路,朝着陈彦青所在的位置靠近。她手持短枪,眼神锐利,耳边只有队员们轻缓的脚步声。
“前面就是山谷。”一名队员低声道。
韵兰点点头,正准备示意队伍加速,忽然,山谷里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紧接着是敌军密集的吼叫声与零散的枪响。
“不好,他们发现了!”韵兰脸色大变,猛然加速冲了出去。
远处的山谷口浓烟滚滚,隐约能看到几道摇晃的身影。陈彦青背靠着一块大石头,满脸是灰尘与血迹,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但依旧死死守护着身后的包裹。
“陈彦青!”韵兰的呼喊声穿透烟火的嘶吼。
陈彦青微微抬头,看到了韵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愤怒:“谁让你来的!快走——”
但已经迟了,日军的包围圈正在迅速缩紧,枪声、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韵兰冲到陈彦青身旁,拉起他便往反方向跑:“走!快走!”
“东西不能丢。”陈彦青低声说着,挣脱她的手,将背后的包裹牢牢系在她身上,“你带着走,我掩护。”
“什么掩护?我们一起走!”韵兰怒吼,眼中已经泛起湿意。
陈彦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听话,韵兰。你知道……我这人不擅长逃命。”
他转过身,捡起一颗手榴弹,朝敌人靠近的方向奋力投出。
轰然一声巨响,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也将敌人短暂地阻隔开来。韵兰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她趴在地上,听到身后枪声再度响起,耳边传来陈彦青低沉的喊声:“走!”
“陈彦青!!”
她的呼喊回荡在山谷里,但再没有人回应。
老周带着人冲进山谷时,看到的只是满地的硝烟与残破的树木,日军的尸体零星散落,但陈彦青的身影已然不见。
韵兰瘫坐在地上,死死攥着手里的背包,指甲嵌入皮革中,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混合着脸上的尘土滑落。
“队长,我们……我们该撤了。”老周低声说道,眼眶也泛着红。
韵兰缓缓站起身,声音微微颤抖:“回去。”
回到据点,韵兰一言不发地将背包放在桌上,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几张薄薄的纸张。那是日军最新的兵力部署图,还有隐藏在江南的情报网位置。
“这是陈彦青用命换回来的情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立刻送去给江怀瑾,他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俏皮的韵兰,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陌生而冷硬。
夜深了,韵兰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手里握着一枚破损的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