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
兰芝院,尔葭漫不经心地翻着膳单,对旁边谷雨道:“除了那几道清炒时蔬,再添个奶汤锅子鱼吧。”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个天儿适合来一道暖呼呼的锅子。
谷雨笑劝道:“格格,您点的午膳少了些,要不再添几道?”
尔葭合上膳单,笑道:“不用再添了。王爷今日有事,想必是在前院用膳。”
谷雨看她一眼,笑道:“格格,王爷还没传话来呢,要不您先点着。便是王爷不来,您就当给自己加个餐。”
加餐是格格常挂在嘴边,和王爷在膳桌上斗智斗勇的说辞。
“嗯…”尔葭拿膳单轻点下巴,慢慢说道:“那就再来一道香酥虾球,柠檬手撕鸡也要,还有柠檬鱼…”
柠檬?
谷雨嘴角抽搐,这两道菜都是格格爱吃,而王爷避之不及的菜式。
她忙劝道:“格格,您先前点了奶汤锅子鱼,怕是和这道柠檬鱼重了。”
膳单“叭”地敲在谷雨肩上,尔葭笑着道:“瞧你愁眉苦脸的,想什么呢?”
谷雨瞄着她,小声道:“格格,倘若王爷让柠檬果给酸怕了,不再踏进兰芝院该怎么办呀?”
酸怕了?
“哈哈哈…”尔葭满不客气地笑出声,明明是她被某王爷酸怕了。
她摆摆手笑道:“行叭,午膳暂且不上柠檬鱼了。”
“是。”谷雨又含笑问道:“格格可还有其他吩咐?”
尔葭把膳单丢进谷雨怀里,不假思索道:“再来一份南瓜莲子桂花甜汤,正好去去秋日燥火。”
谷雨笑着应下,随后小心问了一句:“格格,咱们可要差人去前院书房问问?”
“不必了,王爷正在议事呢。”尔葭从榻上起身伸个懒腰,缓步走到廊下。
今日秋雨落个不停,院里青石板上湿漉漉一片,她伸手接住坠落的雨珠,又凉又痒。
“谷雨,让人擡一把藤竹长椅来。”
前院书房,刘贵快步走进书房回话:“王爷,下头的人刚传来消息,说是三皇子的人在直郡王府附近徘徊。”
“三皇子?”
消瘦男子拧眉:“诚郡王为何派人盯着直郡王府?”
穆先生看向窗边站着的主子,缓声道:“王爷,直郡王府那群喇嘛的行迹,怕是早已泄露了。”
“诚郡王既已得知此事,近期必有所行动。”穆先生忧心忡忡。
从古至今,为帝者皆是忌讳巫蛊厌胜之术,若诚郡王将此事告知皇上,整个直郡王府怕是难逃一劫。
雅尔江阿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打湿的残叶上:“刘贵,直郡王府可曾发现诚郡王的人?”
刘贵忙道:“直郡王府暂无动静。”
雅尔江阿微皱眉,此时咸安宫那位已出局,诚郡王对皇位一直抱有心思,直郡王怎对他无半点防备,竟让人摸进他府里。
消瘦男子也担忧地道:“王爷,把简亲王府的人都撤回来吧!奴才担心皇上日后追查此事,咱们也难逃干系呐。”
雅尔江阿转身坐回书桌前,轻声道:“咱们的人,确实不能折在此事里头。”
室内三人闻言欣喜,纷纷道:“王爷英明。”
这算什么英明?
雅尔江阿闻言失笑,若是葭葭在此定然会说,简亲王府上下几百颗脑袋别在他腰间,这行事还不得稳妥点。
他看向下座三人道:“行了,爷还有话要说。”
穆先生心里有了不好预感,忙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雅尔江阿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沈声道:“把人撤回来前,让他们给弘昱传一则消息。”
三人齐纳罕,弘昱是直郡王最看重的嫡长子,由已故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所生,只是此事和一个十三岁小阿哥有何干系?
雅尔江阿收回视线,缓缓丢下一个炸弹:“就说有人即将告发直郡王——行巫蛊之术。”
空气瞬间凝滞。
半晌后,穆先生小心翼翼问:“王爷是想让弘昱阿哥给直郡王提个醒?”
直郡王对先嫡福晋和嫡子弘昱有情,郡王府客居的喇嘛行巫蛊之术,尚未成年的弘昱想必暂且不知此事。
雅尔江阿点头:“有弘昱在旁提醒一二,若他就此收手也是幸事。”
不仅事关葭葭的恩情,他和直郡王本就相交多年,若不知此事便罢,得知后再袖手旁观,难免太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