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就在家中不多作声张,免得落人口舌。”
“诶!”顾景琰摆了摆手,“及笄礼这般大的事,自然是要大大地操办的。”
他顿了顿, 凑上前来,一只手搭在盛瓴弯着的腰上, 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如今我倒是有空闲,可登门观礼。待到及笄礼结束,什么事也好办不是?”
话里话外带着别的意思, 盛瓴思索了半晌, 才察觉出顾景琰话中的隐喻, 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权衡利弊后,连忙应道:“侯爷说的是,这及笄礼还是要办的。本月晦日, 便是小女的及笄礼,还望侯爷那日能够亲临观礼!”
“那本侯便静候佳音了!”顾景琰笑着拱了拱手,同盛瓴告辞后, 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盛瓴眯着眼睛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抬手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
原来顾侯长久得不来上门提亲, 是因着六丫头还未及笄!
想到这里,他有些窃喜又有些担忧。
窃喜是他养出来的女儿竟能让侯爷念念不忘, 攀上了这个高枝,难道还愁往后的仕途不成?
而担忧, 则是有关盛璃月。
盛璃月对顾景琰一片痴心,不然他一个小小的文官,也不会在嫡女的及笄礼上邀请侯爷前来观礼。
可瞧着今日顾景琰的态度,似乎对盛知春更加上心,若是此事被他家那位方大娘子得知,定然会同他吵上一吵。
想到这里,盛瓴不由得黑了脸。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同大娘子商议一番,怎样办好六丫头的及笄礼才是!
他转身上了轿,轿夫立刻抬着官轿朝着盛府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到了盛府中门。
盛瓴沉着脸,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便来了琉璃阁。
这会子方大娘子正热得换了两套衣裙,坐在冰鉴前吹着凉风。
见盛瓴急匆匆走进来,她一面惊喜一面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官人怎么这般早就下朝了?”
盛瓴将官帽丢给她,先倒了盏凉茶尽数饮下,才说明此刻来意:“六丫头那个及笄礼,你还是要抓紧操办一下。”
方大娘子为他宽官服的动作一愣,闪烁着开口:“官人不是说不办了,怎的这会子又改了主意?”
“我下朝之事,刚巧遇上顾侯,他问我六丫头的及笄礼究竟何时才办,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等及笄礼过后便上门求亲。”盛瓴配合着方大娘子的动作将官服脱下换上常服,又倒了盏凉茶,似乎渴极了。
方大娘子狐疑地问:“顾侯这是何意?他所说的提亲,是说我家月儿还是?”
“自然是月儿!”盛瓴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家家世不算高,侯爷断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喜好,放着嫡女不要反倒要庶女罢?但春儿总是要送过去的,这及笄礼拖着一日不办,月儿岂不是要再多等一日?”
这话说完,方大娘子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官人且放宽心,这件事我定会好好操办。”
瞧着方大娘子并未起疑,盛瓴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将手中喝净的茶盏放下,又在琉璃阁逗留了一阵,才朝着书房走去。
方大娘子将他送出院子,瞧着秋荷斋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和她那个贱人小娘一样,是个狐媚惑主的货色,亏她这些时日还百般照料!她暗骂一句,嘴角抽了抽。
良久,方大娘子似乎想到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侯爷喜欢又如何,还不是要给她的月儿作配,若是胆敢不听话,虞小娘便是牵制她的手段!
方大娘子微微一笑,转身走进琉璃阁中。
*
七月三十,看皇历是个大大的吉日。
方大娘子确实不负重托,为盛知春置办了一个顶好的及笄礼。
她先是央全渝州城手艺最好的裁缝为盛知春做了一套礼服,又在首饰铺子里为她打了好些金银首饰。她亲自盯着家中的四司六局,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盛知春将这一切全都瞧在眼中,却谈不上高兴。
无事献殷勤,方大娘子绝不是那种肯为庶子女的事上心的人。因此,她只冷眼瞧着,看她这位继母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礼服头天晚上便送了过来,衣料华贵裁剪得体,一瞧便是名家大手笔。
盛知春便让人好生挂了起来,着专人看管着,若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定能及时发现。
可此刻,她正站在被剪烂的礼服面前,同纸鸢一起发愣。
看管的女使跪成一团,皆以头抢地,浑身抖成了筛子。
盛知春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额角,开口问道:“是谁看着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