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死了,等付诀回山上去,你再露面,你拿好戒指,等下一次鬼门大开的时候有用处。”
柏容轻合着眸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鬼门大开是什么时候吗?”
顾锦年唇间颤抖着,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柏容这个人的表象太能欺骗人了,不过是在他跟前又温柔地说了两句好像为他好的话,顾锦年就差点儿忘了刚才他是怎么攥着自己的手腕,怎么把那些隐秘的谎言一句一句说出口来刺伤他的,他竭力咬着嘴里的皮肉,齿尖没入皮层,顾锦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他想竭力保持清醒,却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回忆起那种血肉脱落的疼痛。
柏容这个人真可怕。
只是一句话,就叫他彻底忘了疼是什么感觉,他只能暗示自己,他要恨柏容,只有恨他,自己才能不被他口中的话所迷惑。
就算最后死了,他不是作为一个被三言两语说动的蠢货死的,他清醒地死,清醒地可以把所有恨和爱都记在心里,他化作无迹无踪的烟雾,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看着他的命格在柏容的躯壳里生长,轮回……
终有一天柏容走到枯死的树木下,看见干枯的树干中长出新芽,他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别人的命格长在了他自己的尸体上,他没有获得新生。
柏容看着顾锦年,脱下戒指递给他,嘱咐道:“鬼门大开是七月十四的晚上,不是十五号,记住了。”
“这枚戒指确实是付诀的法器,很有名,你过鬼门关的时候遇到阻碍,只要拿出来给那边的人看,他们就会明白的。”
相当於硬通货,顾锦年杀过人,想要入轮回就得多少贿赂一下守关的。
顾锦年楞住,他看着柏容手上的戒指,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会再信你了,一次都不会了……”
“我知道……你也怕报应,你想让我可怜你,你就是想让我觉得我误会了你,主动给你换命……”
“承认吧,柏容。”
“你就是这么想的。”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承认吧,承认吧……他在心里不断地这样想。
他已经受不了来自柏容任何一个字的欺骗了,柏容承认了,他就能清醒地为他换命,柏容不承认,他怕自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主动想要让柏容活下去,柏容怎样都能活下去,不管柏容做哪个选择,他都是赢家,可对顾锦年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听见他的话,柏容的眼眸微微沈下来,道:“顾锦年,我没有这么想。”
“你小时候没有学过,不要恶意揣测别人这句话吗?你从来没想过给我留点儿馀地?你心里真的把我当成要取你命的人?”
顾锦年闻言嗤笑了一声,道:“这句话应该你先学,你怎么不会揣测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未落,他擡起血眸,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眼底下是干涸的血渍,他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想让你死?”
柏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音色淡淡:“等到十六号吧,你可以偷着回来看看我怎么死,但付诀不走你不能露面。”
“他会杀了你。”
顾锦年怔忪着,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里的皮肉,他不换命,柏容会死……柏容会死!他的心口忽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假想自己再次进入了柏容设好的圈套,他想要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内心里,居然是愿意给柏容换命的!
柏容看着他,脸色变了变,拽住他的手正想说什么,房间门却忽然被人敲响:“……柏容,我回来了。”
付诀行事作风向来利落果断,他不可能听柏容的真的去给那对母子倒换命格,多馀的事他从来不会做,所以只能是——他杀了那只婴灵。
柏容捉着顾锦年往后退了两步,松开他的手,把墙壁上的符纸撕掉,又折回来把戒指塞进他的手心,低声道:“顾锦年,走。”
顾锦年没有动作。
柏容看了他一眼,付诀大概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能听得见外面打电话的声音,有防盗链在,付诀一时还进不来。
“砰——!”
顾锦年还在犹疑,柏容忽然反手将玻璃一拳锤破,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他捡了块碎玻璃在手臂上狠狠划下一道,深可见骨,顾锦年神色一滞,立刻想要扑上去看看他的伤,又硬生生地忍下来,柏容的声音完全冷下去,他厉声道:“快走!”
“付诀进来你就没办法逃了!”
顾锦年看着他,他听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