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屁,她们姑侄二人才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你还不认错吗!”
她声音冷冷的,语调说不上来的怒气。
“我没错。”
等来的还是同样的话,他像个复读机一样,只会说这一句。
“承叶,你别怪我......苏家已经失去了你父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苏清婉眼睛一闭,扬起手,挥舞的鞭子划破空气,落在男人肩背上的声音沉闷极了,是血肉瞬间绽开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错.....”
她不敢睁眼,闻到一股鲜血的味道,攥着牛皮鞭的手指微红颤抖,声音格外阴冷。
她从未对他动过手,哪怕是从前犯病的时候,她也没有伤过苏承叶一分一毫,家里除了佣人,连陈白都被她打过,打到手臂骨折。
苏承叶弓着背,单手撑着地面,双膝没有丝毫挪动,他背后的衣服被划烂,整个宽厚的脊背布满了好多条蜿蜒的血色沟壑,白色衬衣慢慢的化为血色。
额头碎发被汗水完全打湿,他直起腰,脸颊上的汗珠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颚滴落在石砖上。
“啪”——
耳边又是一道鞭打声,这次力道更重,静谧的深夜,树梢上停歇的鸟雀受了惊吓挥起翅膀直上九霄云天。
跪在地上的男人,双手撑着眼前的石砖,手心擦出血,硬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吃痛的呻吟,他倔强的跟他父亲一样,一旦认准了,便是认准了,哪怕付出生命。
“别逼我,别逼我!”
苏清婉在他身后失去理智的叫喊,像是在劝苏承叶认错,又像是在劝说自己停下手来。
她始终闭着眼,哪怕是睁开眼睛一瞬间,她手中的鞭子都无法落在他的身上。
苏承叶的倨傲让她更加恼怒,哪怕他求饶一声,她都会立刻住手,可他偏不,他一定要为了那个女人跟她反目为仇。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能受的了多少鞭子,她没数,这鞭子从来都不是她能拿的东西,是属于老太爷的,属于历代家主的。
她挥动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苏承叶的身上,心里默默数着。
第三下,四下,五下......
他还没有求饶的意思,苏清婉拉不下脸面,她不可能就这样停手的,停手代表妥协,她绝不能放任苏承叶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皎白的月光照应在祠堂前,灰白的石砖已经成了黑红色,鲜血流成一条小河,顺着石头缝隙蔓延开来。
粘腻的血触碰到她的脚尖,她挪动了一下高跟鞋,听到脚底“沾水”的声音,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又被紧紧的攥住,停在半空中。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放大,眼珠似要冲破眼眶,她面前,男人血肉模糊的后背不再是后背,而是一堵“血墙”,宽厚,健硕,布满纵横的血痕......衬衣撕碎成好几半,连接着筋脉血肉,揉成一团。
牌位前跳动的火光映照在苏承叶的脸上,他艰难的直起腰,被咬破的薄唇渗出鲜血,眼神漆黑冷漠。
“姑姑......”
他声音微弱,身后的苏清婉闻声眼睛一亮,扔了手中的鞭子,扶住他撑在地上的手臂,半蹲在地上“承叶承叶”的唤他。
他终于要求饶了?
“求您,成全我。”
苏清婉眸色一震,立刻松了手,后退两步,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满脸的怖色。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一定是你母亲死了都不让苏家好过,是不是她托梦给你了,让你找一个跟她一样低贱的女人。”
苏承叶眸色一凝,扭过头,眼神里突升愠色,用尽力气吼道。
“你,不准说她。”
他都这样了,还要护着那个女人,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
苏清婉自嘲的冷笑起来,站在原地摊开手转了个圈,似乎在卖弄自己从头到脚的奢侈品。
她说的没错啊,那些女人就是低贱啊,又有谁会比苏家大小姐高贵呢。
一旁的苏承叶已经站不起来了,他维持一个姿势跪着,膝盖微微颤抖,突然,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他身体前倾,呼吸变得格外沉重,眸色比夜晚还要黑。
苏清婉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飞溅的血,她快步跑过去,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用力的甩开。
她愣在原地,看着阴暗的烛光下男人狰狞惨白的脸,她无法接受自己被苏承叶推开,就好像无法接受多年前哥哥带着一个陌生女人踏进蕤园一样。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又一次失去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