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隔音棉的价格高昂,到底耐不住长时间折腾,好事者越来越多,表面热闹为假,实则借机偷窥为真,引起另外几间包厢的关注。
“楼下吵什么。”
声线冷然,如碎在雪地冰棱,纵使在处暑盛夏,听得人仍起满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恭敬挺直背,低头回答:“家事而已,不打紧。”
“……”
广玉兰香蔓延,回答者满背冷汗。
空气压抑,其中某间房门外开,走出戴无框眼镜气质儒雅的男子,先是看了眼大厅,又询问侍者喧嚣缘由。
侍者摇头:“不碍事,他是我们这里的当红头牌,捧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伤害,是他女儿抗拒爸爸在夜场。”
孟林错愕抬头,望向形成包围圈的楼下,看清立在中央的青年。
对方长发松挽成半弧状,几根无辜垂落在单薄后背,衬衫松垮垮穿不出样子,单手插兜沉默低头。
他只觉得那件衣服眼熟,曾在徐钰鸣之前随身背包里见过,因版型风格与尺寸处处与其本人喜好天差地别,他曾经多次留意,奈何前者仅拿出过一次,快速轻嗅后塞回里侧。
会是……钰鸣吗?
47 第 47 章
◎你养我?◎
徐莺站不住脚。
她憋着劲, 怒瞪虚虚拦住她的安保人员,又转移到对面,望向插兜别开眼的徐钰鸣:“小钰, 我们回家好不好?”
“……”
“我不喜欢你在这里, 还穿着这件衣服。”她再次强调。
“那你养我,徐莺?”他语气极其漠然, 如重复再简单不过的询问, 一句话堵死她满腹怨言。
“我不想你喊我这个名字。”
“是吗?”徐钰鸣笑:“徐莺。”
后者浑身发抖,声腔哽咽。
她不记得小钰上一次饱含爱意的呼唤她的名字是在什么时候,不知从何时起,他偶尔愣神时才会喊出自己小名。
“你等等我不行吗?我三岁那年冬天因为没钱,只好烧炭取暖,你差点一氧化碳中毒我们同样熬过来了啊……”
徐莺很聪明, 她不再歇斯底里,反而抚顺发丝,面露徐钰鸣极为熟悉的微笑:这正是当徐钰鸣撑不住重担, 多次想要放弃生命时,她总会摆出的表情。
乖巧、懂事, 嘴角带着笑意, 假借拥抱的名义,将脑袋靠在徐钰鸣柔软小腹, 贪婪呼吸着对方气息。
柔柔的、轻飘飘, 怎么都吸不够。
徐莺笑容多了几分荒诞。
她瞳孔黝黑,外缘琥珀, 双色交杂间有种类似兽类的窥视感。
就像她另一位父亲。
表面华丽, 内里阴沉。
徐钰鸣拒绝同她对视。
“这是要打起来了吗?”有客人不明所以嘀咕。
“家事, 家事。”
领事好似张开翅膀扑腾的老母鸡, 呼啦飞到这边,又呼啦飞到那边。
一个是捧到天上的月神小钰,一个是受未成年法保护,都无法认定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父控,得罪前者最起码流失几百万收入,得罪后者对方真能用灭火器砸掉舞池吧台。
“你何苦为难我,算我求求你,赶紧带女儿回去吧小祖宗……”领事很久没这么低声下四,他哄谁不是哄,脑门一团汗,在冷气十足的大厅竟然焦出雾气。
徐钰鸣视线一转,瞧得稀奇,眉眼破冰,勾嘴微笑,面容如皎皎白月,让人心生欢喜:“才几年,就上了辈分。”
那瞬间,领事觉得不太认识他了。
对方虽然在笑,眼神更深处的厌恶与嫌恶,几乎毫不加任何掩饰外露,却又与他气质浑然天成,好像他本来就该这么张扬、夺目,先前温婉柔和气质不过是层为了讨生活的伪装。
领事看得愣神。
除去他,周围人群显然直眼,更有甚者,暗自期盼月神能坐他们脸时仍是此刻张扬,难以谈及恶意,男凝却真实存在,徐莺比谁都更能敏锐觉察。
她从记事起小钰一直被这么看,那些欣赏目光,下流语言,意淫思想和妄想嘴脸,时时布满小钰的人生里。
甚至连现在都存有异样。
徐莺捕捉到,敏锐仰头,扫视三楼环绕围栏边缘。
“……”
即便与自己无关,侍者仍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就听身侧询问传来。
“他是谁?”
起初,他以为贵客问的是徐莺,所以简洁回了句员工的孩子,谁料对方猛地一颤,表情失去方才的漫不经心。
那男人久久看着,握住围栏的手背用力青筋暴起,他的呼吸骤然急促,仿佛坏掉音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