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秦政的召令,进了他的车乘。
一上来,秦政就问:“去做什么了?”
嬴政于是道:“被场上事宜拖了些时间。”
秦政也没多问,半靠去他身侧,道:“未曾想到他变化如此之大。”
“谁?”嬴政问。
“嬴珞。”
前几日看到他只是远观,今日他到近前,秦政才察觉到他确实是变了良多。
嬴政忆及他幼时那番张扬的模样,同今日所见的漠然确实是判若两人。
“这么多年,”嬴政道:“总会变的。”
说着还不忘挤兑他:“从前的大王也很是让人顺心。”
秦政瞥他一眼,道:“如今也同样。”
嬴政不语,转而问:“说他做什么。”
秦政又靠去窗边,掀了车帘扫了车外景象,道:“只是在想,他这副模样,还会不会听话。”
“是啊,”嬴政道:“这副模样,恨大王也说不准。”
“恨?”秦政问。
“给他希望的是大王,”嬴政道:“但时隔太久,该受的苦都已然受尽。对他来说,大王或许来得太晚。”
“无事,”秦政轻笑了声:“棋子罢了,用不了丢了便是。”
所说无错。
当年嬴政收归秦宗族势力之时,亦是随意扶持了一个棋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可靠。
“他等你这么多年 ,”嬴政和他闲扯:“这样无情?”
“怎么能叫无情,”秦政再度靠来了他身边:“他终归是秦国臣民,效忠是他应做的事,连这都做不到,何必留下。”
嬴政没听他的解释,接着自己的话随口道:“等大王兴致散了,臣怕是也是同样的结局。”
秦政否决他,道:“不会,至少对你有真情。”
又道:“且你有功,寡人不亏待有功之臣。”
嬴政亦是没听进去多少,只默认了重点在功而不是情。
应付了秦政这样久,他早已将胡乱答话和自动理解练了个炉火纯青。
“如此甚好。”他只答。
恰好,此刻车马缓停,咸阳宫到了。
嬴政在车马停的那一刻起身,先将秦政让了出去,而后紧随他下了车乘。
下车的那一刻,他忽而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回身一看,居然是嬴珞。
嬴政不解其意,浅皱了眉盯他。
直到将他看得回避了视线,这才转身移步。
宫内的宴席,秦政也未久留,开场与众人喝了欢庆的酒,趁着场上氛围正热,悄然离了席。
随后让人唤来了嬴珞。
再吩咐了约一刻钟后唤来嬴政。
待见了嬴珞,秦政也不先说正事,而是问:“这些年过得如何?”
嬴珞还是那副浅淡的神色,道:“不如何。”
又开门见山:“臣明白大王之意。”
“哦?”秦政抬手撑了额侧,静听着他会如何说。
他平静道:“如臣所说,臣想要一个留在大王身边的机会。”
说着,他拿出了那枚玉佩,递呈道秦政面前,道:“当年之约。”
“大王当年许下的诺只对臣一人,”他道:“今日若要兑现,也只对臣一人兑现。”
“臣明白这个道理。”
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能回来咸阳,当年被请出咸阳的悼太子一脉,不能跟着他一同返咸阳。
秦政只补充了一点:“日后若是位高,也只是你一人之功,不许旁带。”
嬴珞未有犹豫,只点头答应。
秦政未想到他想得这样明白,当下犹豫了片刻。
他即位后的许多动作,宗室势力都未有缺席。
这份力量为他所用,也好用,但秦政不想为它所困。
嬴姓宗族中控权的多是比他辈分大的老者,比如嬴勖。
势力盘根错杂,守旧的也居多。
虽对他助力大,也确实拥护他,但相应地,秦政不能去动这些人的利益。
他不喜欢被这样掣肘。
日后为他管着这庞大势力的人,秦政希望是对他唯命是从的同姓子弟。
嬴珞是一个备选者。
他若是能为了己身前程抛弃家族,回咸阳为他所用,那么他走的就是一条孤道。
只能依附于秦政的孤道。
这可比扎根咸阳的同姓子弟好掌控。
但多年未见,一见面,他这样表忠心,秦政反倒有些怀疑。
于是道:“你倒是想得明白。”
“长久居于偏远之地,与成为大王手里的棋,在秦国都城、乃至天下局上落足,孰优孰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