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
夏侯明鼓足勇气进宫,他反覆想了很多理由,这婚事本就不公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一样求,皇帝就是不能偏向谁,这不公平。
谁知道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萧衍之和沈鸩九都在宫里,萧御史面部通红,跪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和皇上争辩过一轮了。
再看见夏侯明进来,皇帝问:“你也是为江卿的婚事来的?”
这么多人了,自己再说,那是只能给皇帝添堵了,夏侯明说:“臣只是进宫问问,夏指挥使和陆同知何时回京,许久没他们的消息了。”
宣德帝的气消下去一点,总算有个明事理的,有什么好争的,江卿和纳兰雪天作之合,年龄相当,家境不论,一对璧人。
谁知萧衍之不顾头尾,进来就讲了一堆理由,什么锦衣卫镇抚使嫁给中军大都督,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男婚女嫁的,要那么多理由么,人家当事人愿意,要他一个都察院的人多嘴。人家生几个孩子,是不是还要跟他们都察院汇报啊?
简直不知所谓。
萧衍之袖中还有婚书,皇上斥他,他也要拿出来。沈鸩九看他一眼,将他扶起来,说:“萧大人,圣上今日不想聊,你先回去吧。”
也不等萧衍之给反应,沈鸩九强行将萧衍之往外头拖,夏侯明也连忙道:“臣也先告退了。”
三人都一并走了,皇帝问大监,“你说夏侯明是不是也是为这事来的?”
“江大人正值妙龄,夏侯大人有想法也不出奇。”大太监老阴阳人了。
“朕指婚还指错了?没指婚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哑巴,等朕一开口,就一个个都蹦出来了。”气也消了一些,确实男-欢-女-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太监说:“今日天气干,给您上杯花茶吧,陆鼎陆大人给的方子,说是江镇抚使写的。”
“拿上来瞧瞧。”宣德皇帝也喝上了江寒衣的秋冬良方,菊花清苦,胖大海又微甘,合起来确实不错,还有几个枸杞。皇帝说:“这样,让纳兰家的在南京多留几日,他们好好相看相看,能看中就看,看不中也就罢了。”
还是退了一步,没有强行下旨,大太监笑着吹捧,“皇上圣明。”
“真的圣明还有今天一出?一个个抢着进宫,进宫又东拉西扯,都当朕是那吃人的老虎。”
大监说:“您是最仁德的,他们是羞於启齿,正所谓翰林风月三千首,他们哪里又知道对方的想法呢。”
“南京城里好姑娘还少么,那华亭,那傅家的,不都是好女郎,怎么就知道喜欢江卿,江卿也只有一个,不够这些饿狼分。”皇帝自己给自己说笑了,喝一口茶,叹一口气,“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江卿真要嫁了,够他们伤心一阵的。”
大监不说话,知道皇上这心思是劝不动了,帝王最不喜朝令夕改,都和纳兰家说好了,纳兰家也从榆林来了南京,还怎么改?
江姑娘一介女流,意愿从来就不在帝王的考虑之内。
大监心里有数,外头还有别的太监,消息总要传出去的,就算传不到纳兰雪的耳朵里,也能传到锦衣卫的耳朵里。
就是要说给夏侯明听,你小子别想了,帝王之令,岂能儿戏。
当天沈鸩九拖着萧衍之出了偏殿,萧衍之还在面红着,他很少和皇上争,皇上让他去司礼监教太监读书,他都没有争。
今日如此失态,是存了壮士一去兮不覆还的心的,也就沈鸩九拉着他,他袖中的红封已经露出来了。
“萧大人,这是皇宫,这不是仪征萧家。”沈鸩九说。
夏侯明听得雾水,但萧衍之听懂了,他扭头看沈鸩九,沈鸩九说:“回去歇着吧,衣裳都皱了。”
自然有人将他们的话告诉皇帝,皇帝问:“就这样?”
他们说了这几句,宣德皇帝又问:“朕记得萧卿是仪征人?”大监想了想,回:“萧大人确实是祖籍仪征。”
那就说得通了,沈鸩九这话。
萧衍之眼睛都是红的,他昨夜就没睡好,一早就进宫了,皇帝一直没理他,知道他来意之后,一直没给回覆。
他跪下之后,皇帝也没说话。他的分量当然不能与纳兰雪相比,可纳兰雪这样不啻於逼婚,江寒衣又不是货物,怎能被逼婚。
沈鸩九瞧见萧衍之袖中红封了,是婚书,萧晨和江晴的婚书,萧衍之这时候拿出来,於事无补,并且根本是自寻死路。
婚书上江寒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