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燃香点烛,拿了纸钱蹲在一边烧着,口中念念有词。
“沐家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冤枉,找害你的人去,别找我啦……我什么都没做,就传了句口讯。
我怎知……怎知你就一去不回了!”
薄雾幽缈里,有人森森地说道:“你明知宣娘子不怀好意,却叫我去送信,岂不是要我死?”
“不,不是……”
侍婢惊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手里的纸钱也早就握不稳,飘落之际被不知哪里的阴风一吹,四散而飞。
侍婢更慌了,要冲出林子里,冷不防侧下里飞出一道鞭影,悄无声息地一卷,卷住她的脚踝,将她绊倒在地。
侍婢吓得尖叫,低头瞧向踝间时,却空无一物。
那绊着她的鞭影早就无声抽离。
侍婢惊恐,待要爬起身时,却见那前方雾影里有黑衣人步出,——分明是沐风死时的装束。
侍婢吓得捂了眼睛,哭叫道:“沐家大哥,真的不关我事!
我就帮她传句话而已,不知道宣娘子会害死你……她明明那么好,那么好……”
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惊怕之下竟连头也不敢抬。
雾影里的黑衣人走近,摘下斗篷,露出戴着面具的脸,——正是凌岳所扮。
阿榆按江家眼线所言盘查良久,才盯上了眼前这小侍婢。
凌岳身手极高,沐风送匿名信时又见过他一面,便按阿榆的主意,换了沐风当日的装束,夜间在小侍婢床前晃了几下。
小侍婢半梦半醒,果然给吓个半死,一早便跑出府来偷偷祭拜。
从她备着香烛纸钱来看,她于此事甚是心虚,早就想着祭拜之事了。
稍远处的灌木丛后,藏身其中的韩平北、钱少坤正齐齐看向阿榆,一脸佩服。
韩平北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小侍婢有问题?”
阿榆轻笑,“是你说的,有时候破案就在一个‘巧’字上。”
说着,阿榆站起身,扬声道:“既然你早知道是你传的话害死了沐风,为何不早早出首,告知大理寺或江家?”
侍婢这才回过神来,瘫坐在地看着阿榆,满面惊慌,哆嗦不已,但眼底满含警惕。
她哑着嗓子道:“我、我不知道小娘子在说什么。”
韩平北啧了一声,直起身,顺便也拉起钱少坤,温柔笑道:“这位小娘子,在下姓韩,来自审刑院,这位姓钱,大理寺少卿,你应该见过。
方才你的话,咱们都听在耳中了,想否认却是不成的。”
钱少坤感慨道:“大理寺、江家对江九娘身边的人盘查得也算细致了,谁能想真正的知情人,居然是个浇水养花的粗使丫头!既有了眉目,官法如炉,我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他虽也温柔,但这份温柔仅限于对鹂儿,对其他女子着实无甚耐心。
因临时被叫来看戏,身畔未带从人,他一伸手,竟打算揪起那侍婢带走。
阿榆忙拦住,转头看向侍婢。
“你虽是个粗使丫头,但父母大姐都是主子跟前说得上话的,本没必要受人要胁。
宣娘子来到江府也没多久,究竟应了你什么,才让你死心塌地供她驱使?”
侍婢张张嘴,“不、不是。没有……”
阿榆道:“你姓卓,行二,父亲是昌平侯的心腹管事,可惜早几年逝去。
母亲杭氏,两月前不幸卷处昌平侯家的腌臜事里,至今关在大理寺。
若非看在你大姐份上,指不定侯夫人早已一盅毒酒送她归西了!”
钱少坤恍然大悟,原来“巧”在此处。
先前阿榆被关在大理寺,和杭氏做了两日“邻居”,委实从杭氏那里问了不少昌平侯府的秘事,也知道了杭氏还有个放心不下的二姐儿,在江府混日子。
二姐儿却又惊又怕,哭着道:“我、我和我阿娘,都没想过害人……宣娘子应允会帮忙救出阿娘,我心存感激,才帮她跑跑腿,传传话……”
阿榆笑道:“宣娘子想救你阿娘,无非是拜托江九娘,然后江九娘也得求到侯夫人头上。
如今侯夫人将外室一尸两命赖在你阿娘身上,外面谣言传得再凶,她尚有话推托,保全一张脸皮。
你阿娘若是无罪释放,岂不告诉众人,谣言是真?
那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二姐儿哭得更厉害,“宣娘子人很好,若肯帮忙,至少还有些希望。”
阿榆忽道:“我之前被江九娘之案牵累,也在大理寺大狱里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