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便由钱少卿他们被讯问过了,今日一早,窦尚书更是亲自审讯沈郎君,也打算用刑。
后来韩知院、高御史等人来访,也不知说了什么,窦尚书最终只是督促属官加紧讯问,不惜代价,要在三日内破案,给许王和江家一个交待。”
韩知院、高御史等人无疑是为沈惟清说项而来。
只是窦尚书有其考量,所做的退步,不过是没再亲身审问而已。
可他限期破案,时间逼得如此紧,只怕连钱少坤等人也顶不住,为官帽计,怕也会硬着头皮对这位沈家大公子用刑吧?
推丞见阿榆沉默下去,忙安慰道:“小娘子也不用太过忧心。有沈相、沈运使在,沈郎君即便有麻烦,应该也无大碍。”
细论起来,怕是连窦尚书自己,都未必相信沈惟清会下毒杀人。
真将沈家嫡孙逼出个好歹来,沈相发个疯,或跟着有个好歹,清流之臣必定群起弹劾,官家也不会轻轻放过。
只是下毒者若非阿榆,的确是沈惟清的嫌疑最大了。
阿榆眸中冷芒闪了闪,追问:“那个钟儿呢?她讯问得如何?”
推丞道:“也在审。这婢子不怀好意,曾说小娘子或许是从沈郎君那边得到江九娘相约的消息,特地赶过去堵人的。若是那样,小娘子的确有了杀人的动机。”
“大理寺的官员们未采信这婢子的话?”
“这婢子说话不尽不实,如何采信?”
推丞面露鄙薄,“随江九娘前来的,除了这婢子,还有好几名侍仆,都分开讯问过。
根据他们的证词,江九娘怕沈家有戒备,上午便派了两名侍仆到茶坊监视。申初三刻,侍仆发现秦小娘子进了地字号雅阁;申正,江九娘赶到,侍仆回禀了此事。
江九娘听说,这才决定顺手推舟挑衅小娘子,希望小娘子知难而退。
如果小娘子是从沈郎君那里得的消息,就该申正之后直接去天字九号雅阁堵人,又怎会和李参政一起出现在茶坊?”
他未曾言明的是,秦小娘子若有心堵人,怎会与李长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被沈惟清瞧见了,她如何解释?
难道不怕毁了这得之不易的好姻缘?
若非秦小娘子不走寻常路,先声夺人打了江九娘,指不定天字九号雅阁就是这对未婚夫妻反目的修罗场。
故而即便是窦尚书,都认为秦小娘子和李长龄的出现只是偶然。
阿榆听着,却真的讶异了。
她原先一直担心匿名信之事。
若被捅出,大理寺很容易便能猜到,先前江家那个沐风盗婚书是假,送匿名信是真。
阿榆受了威胁,又做了伪证,极可能是杀害江家侍仆的真凶。
可按大理寺查实的结果,江九娘、钟儿似乎根本不知道阿榆会出现在茶坊。
难道匿名信不是江九娘寄的?
江九娘将沐风灭口之事,阿榆本就觉得有些蹊跷,猜着应该另有内情;
如今看来,或许真不是江九娘干的,而是……
另一个知情者所寄?
那这人寄匿名信,将阿榆引向茶坊是何目的?
想让她抓奸?
陷害她下毒?
还是见证一场惨案?
推丞得意于同僚们查案的细致,揣度人心的精度,并未注意到阿榆飘忽的神情,正继续说道:“我等还曾叫人请了安七娘子和贵店小伙计过来询问,结果两人异口同声说,这两天沈郎君正和秦小娘子吵架,根本不曾好好说过话,更不可能说起江九娘相约之事。二人还都说起,此事跟李参政有关。”
推丞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榆,微有感慨之色。
这小厨娘,真不简单。
沈惟清有了杀人嫌疑后,顾不得洗清自己,便将她摘得干干净净。
而李参政,堂堂宰执,竟亲自过问起小娘子在狱中的一餐一饭,连铺盖案几都是亲自挑了让人送来的……
都说李参政素性潇洒,无意受家室之累,怎会对秦小娘子如此另眼相待?
难道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要紧随江九娘之后,再演一出男方版的《夺婚记》?
阿榆却已顾不得推丞眼底的暧昧,抬头看着透出浅金日光的小窗,沉默片刻,忽道:“我要出去。”
推丞张了张嘴,“什、什么?”
阿榆道:“你回去告诉李长龄,我要出去。要么今晚,要么明早,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
推丞实在不明白,这位开食店的小娘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