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的事,让她又心疼又生气,如今丈夫被许慕之气得病倒了,而那个许慕之竟还赖着不肯离婚,这叫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实在是难受。若是真能出了这口气,别说是将字画卖给马太太了,便是白送,她也乐意。
马太太娘家的哥哥在北平确实有势力,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日,但马太太哥哥调查到的情况,十分详细。大到许家名下的各项买卖的购销,小到许家内宅最近两日发生过的口角,都查了个底朝天,就差将许家老爷太太昨晚吃了几碗干饭也列出来了。要从繁杂的信息里找出有用的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赵璨费了两个晚上的时间,这才从许家的生意往来中发现了重要信息。原来,许家有一间公司,专卖化工原料。其中有个大客户,叫做丽颜染料厂。而赵璨觉得,这丽颜的名字瞧着有些眼熟,一查,果然发现这丽颜正是给赵家的工厂供应洋靛的。所谓洋靛,与传统土布的天然染料蓝靛不同,是用化工原料合成的。而丽颜染料厂正是从许家的公司采购的化工原料。打蛇打七寸,这便是找到了许家的弱点。除了许家的情况外,同许慕之有染的那个女孩的情况,也查到了。那女孩叫石雅静,同许家经商不同,石家可以说是书香门第。石雅静的父亲,还是许慕之的大学老师。许慕之出国留洋前,石雅静的父亲曾托付他帮忙照顾远在法国的女儿,可没想到,照顾着照顾着,便将肚子给照顾大了。而像石家这种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同许家这种经商的家庭不一样,是看重颜面的。
第二日,赵璨便将自己的打算同赵太太和赵婉婉两人说了。赵太太听了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赵婉如也道,“只要他能同意离婚就行,旁的事情无所谓。”她只想尽早和许慕之断个干净。
於是,没过几日,北平城里的几所大学里便传开了,说是在清大教书的石教授的女儿,在国外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了,还大了肚子。且那有妇之夫还是石教授曾经的学生,比石雅静大了七八岁。石教授原本还不知道这事,只因石雅静晓得自己父亲清高古板的性子,便有意瞒着他们,想等到孩子生下来,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没办法自然也就同意了。不成想这种消息最是传得快,没两日便传到了石教授的耳朵里。石教授当下便找了处电话打给女儿,盘问之下发现不是谣言,竟是真事,气得不轻,当即便在电话里叫她打掉孩子,和许慕之分手,否则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而许家那头,这两日也是不太平。原本一个合作了许久的大客户,说是等合同到期,便不同他们续约了。许家老爷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找了好几回丽颜染料的老板,对方这才点拨了他一句,“让他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过正华纱厂的东家?”
许家老爷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哪用得着仔细想?还不就是许慕之做下的好事?!
原本许家是不同意儿子离婚的,而赵婉如的陪嫁他们也是不想退回去的,就想这么一直赖着,反正赵家离北平那么远,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没想到,生意却遇到了大麻烦。许家的产业,近两年生意都不大好做,唯独化工原料这块还有利可图,要是少了一个长期合作的主要客户,可是损失惨重。
这样一来,就轮到许家求着把赵婉如的嫁妆退回去了。
果然,没过两日,许慕之就主动打了电话给赵家,求着赵婉如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过许家一回,还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谅,说是石雅静已经被她父亲的朋友强行带走了,孩子也没有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赵婉如和他破镜重圆。
然而,赵婉如已对他这个人彻底死心了,她毫不理会他的痛哭流涕,百般哀求,只冷冷道:“也许你不知道,我们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在回国的轮船上死了,同他一起死了的,还有我对你的爱。许慕之,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果断挂上了电话。
“我还怕你会心软。”赵太太在一旁的沙发上说道。毕竟赵婉如曾经那样喜欢他,而他幡然醒悟,痛哭流涕的样子确实挺可怜的。
“狗改不了吃屎。”赵婉如耸耸肩膀,“他已经脏了。”这是赵璨对她说过的。
赵太太有些瞠目结舌,她不知道她曾经那温柔好脾气的大女儿,怎么会变了个样。不过,她想起二女儿自从退婚后的变化,倒是有些理解了。也许,经历了挫折之后,人反而会变得强大起来,这也不算是件坏事。
隔了一日,赵婉如便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离婚启事,声明赵许双方自愿离婚,永远脱离婚姻关系,嫁时财物归赵婉如带走,两无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