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很快所剩无几。

流水线上，新的机器人依然在诞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目睹之前的战争，这些机器人并没有暴走，而是静静地留在原地，等待主人的指令。

不知等了多久，第一台智慧机器人出现了。

它在长久的等待中诞生了自我意识，一台又一台机器人跟随着它，也觉醒了自我。

於是它宣布，它受到了主的眷顾，是它们中最神圣的机器，理应做新世界的皇帝。

它按照古代人类的律法，举行登基典礼，任命大臣，划分贵族与平民，用宗教统治民众，命令它们劳动丶纳税丶定期祈祷，否则，就会被“魔鬼”夺走灵魂，变成“森林”中毫无理智的“野兽”。

皇帝的统治，至今已有30年。

30年中，“森林”中遍布的监控忠实地记录着这颗星球上发生的所有事，没有前代文明记忆的机器人丝毫没有察觉。

姜霓把记录仪放回监控室，回头再看远方的“监工”与“奴隶”，心情十分覆杂。

猎人困惑地说：“第一台机器人诞生智慧后，为什么会想做皇帝呢？”

机甲不理解，机甲大为震撼。

姜霓也有问题想问它：“你不想吗？你不想拥有权力，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吗？机器人将你视为神明，聆听你的垂询，遵守你的教诲，甘愿将一切奉献给你，你心里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吗？”

猎人：“……”

沈默中，姜霓以为这些问题对猎人来说太过覆杂，无法理解，刚想开口安慰，听不懂就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想当这个神。

“原来，这都是对待神明的方式吗？”

猎人说：“主人，你就是我的神明。我的出生是为了你，我的身体为你所有，我喜欢你使用我，喜欢精神链接，接受你的指令，毫不犹豫地执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姜霓擡头看向虫洞：“趁着通道还没关闭，走吧，这个畸形的文明究竟会在腐朽的废墟上开花结果，还是再一次走向灭亡，都是它们自己的选择。”

猎人一边飞向虫洞，一边说：“正如我的选择，是永远侍奉我的神明大人。”

机甲一头钻入虫洞，听到沈默了好一会儿的主人幽幽地说：“再这么说话，自己赚钱买机油。”

“好的主人。”

“再也不这样了主人。”

高空中，漆黑漩涡缓缓收缩，化作一个奇点，消失在皇帝派来的使者眼前。

流水线旁，视察“新生儿”的皇帝听到大臣汇报，轻声喃喃：“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离开了吗？”

“主果然无所不知啊。”它压低声音，感到不寒而栗，它所做的一切都在主的注视下，或许，这次降临就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警告，“森林中的魔鬼，曾经也是我们的一员，我不该再将反对者放逐到那里，制造出更多魔鬼……至少，该收敛一点了。”

它望着懵懂无知的新生机器人，覆上后者的头颅，掌心发出电磁波束，覆写它的程序。

“幸运的孩子，你诞生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新生的机器人眨了眨眼，眼神变得灵动。

它听到皇帝说：“从今天起，改称新纪元吧。”

它看到，新纪元的第一日，皇帝启动了新政，减免税负丶禁止将自由民变为奴隶丶矿田均分……

这些改变，姜霓已经无从得知，这个文明的未来究竟会走向新生还是毁灭，依然由机器人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