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来
已至巳时,差不多了。
同翠食居比,碧海雅阁来来往往的烟火气少了许多。
庆来临床而坐,点了一壶碧螺春品用,形单影只。
何笙心下微惊,比上回见他,庆来竟清减不少。
他抱着菊花图拜了一拜:“庆来大人”。
庆来擡眼看何笙,眼里是那样的淡漠。
“何笙”。
庆来嗓音清透念一遍名字。
虽然他神情麻木,声音丝毫没有久居官场的那种深沈,倒像是个少年郎。
何笙拘在旁边,微微弯腰:“之前您同周大人去云峰,小人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前来有事相求”。
庆来放下茶杯:“如果是宁老板的事,爱莫能助”。
何笙将菊花图搁到桌上:“大人要怎样才愿意施以援手?”
庆来的食指轻敲白瓷茶盖:“宁老板这回贩马,正碰上京里要收紧马匹,进入备战状态,若遭有心人利用,只怕不是发配肃南这么简单,恕难帮扶一二”。
何笙怔怔地,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他啪一声软在地上,连身后的林子都没来得及扶。
庆来低头看他,眼神有些覆杂,冷漠中,似乎还有一丝惆怅。
“别担心,咱们再去求求别人”,林子想扶何笙起来。
何笙擦掉眼泪,抓住庆来裤腿:“…求求你”。
庆来依着他摇晃腿脚,不为所动:“本官凭什么冒着自己的前途去救一个点头之交,而且还是个罪人”。
任林子怎么擡都起不来,何笙浑身坠着根本拉不动。
庆来不肯帮忙,还能找谁。
“肃南并非你们想的那样苦寒,许多人都能在那里活下去”,庆来补上一句自以为安慰的话。
何笙坐直起来,仰望徐徐品茶的庆来:“大人在云峰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我们东家出事了?”
接着还是庆来的沈默,让人窒息。
良久,他站起来俯视何笙:“你想说什么?”
何笙仰头看他,眼神坚定:“周大人可否……”。
周浩沈绝对不清楚宁楚月如今的处境。
庆来眯眼,露出一丝危险。
“浩沈身体不好,得少操心,等今年春暖花开,我会接他来胡州养病,到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何笙强撑林子站起来,双腿直打软,他看着庆来:“周大人与我们东家情同父子,如果知道东家遇到麻烦,也会关心一二”。
“你威胁我?”庆来冷笑:“在胡州,我把你捏死都没人能发现”。
“如此周大人春暖花开时,只怕在胡州就见不到我们东家了”,何笙俯身告辞:“小人先告辞了”。
庆来拧眉,声音不轻不重:“上回见面你还一副小儿郎作态,如今是越发像他了”。
“上回小人还是满心欢喜的新郎,如今……”。
何笙话未言尽,便拽着林子离开。
庆来盯着桌面的画卷良久,缓缓拿起来打开。
…
何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的,刚转弯脚却没撑住,扭向台阶下面。
“啊…”。
还没完全喊出声,一双手及时扶住他。
何笙楞楞扭头,看着有些眼熟。
男人和气弯着腰,朝何笙笑道:“何师傅不记得我啦?”
“…您是?”
“嘿嘿,您不记得了,上回您和宁东家在翠食居吃饭,正好隔壁有客人闹事,说我们的菜有问题,您给解的围”。
何笙回忆起这么个事儿,点头道:“是您”。
尹寿涛瞧他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何笙伸手摸摸嘴角,揉了揉,想蹭出点血色来。
“没事”,他摇头。
尹寿涛点头,擡手送二人出门:“何师傅若有什么难处是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口,隔壁翠食居的大门为您敞开”。
“……”。
“多谢”,何笙无心与尹寿涛多言,扶着林子下台阶告辞。
刚下楼梯没走两步,何笙回头看向碧海雅阁的大门。
林子代为说出心中疑惑:“这翠食居的掌柜在碧海雅阁吃饭,真有意思。”
何笙也想不通,此时尹寿涛已经走不见了。
林子也跟着回头:“怎么了?”
何笙摇头,撒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