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谈心
“不是睡觉吗,阿笙你干啥去?黑灯瞎火的”,林子望着何笙背影。
何笙越走越快,似乎没听见。
“洗澡,你管人家”,何白荣实在嫌他话多,怼回去。
宁楚月看着何笙消失的方向,无言。
“洗澡?”林子突然好像也想起来这件事,站起来凑热闹:“我也去!”
何白荣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劝他,就看宁楚月一掌拍他坐下,扔下一句“待着”,便尾随何笙而去。
“东家,你又干嘛去?”林子着急站起来,被何白荣扯住。
“放水”。
林子刚张嘴,何白荣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你就别凑热闹了,快吃饭”。
林子朝他展示干干净净的空碗:“我吃完啦”。
何白荣头疼地把地上艾草包捡起递给他:“不想晚上被蚊子擡到水里做水鬼,你就赶快挂艾草包”。
林子瞅了眼已经走不见的宁楚月方向,认命接过艾草:“行吧行吧”。
何笙那边在一大片高高的水葱前停下,此处周围成一个凹型,颇为隐蔽。
他先把擦澡的东西放到一边,独拿出帕子。
湖水浸过帕子,很快就搂起来拧干。
背后脚步声渐近,何笙充耳不闻,退掉外衣,卷起袖子,自顾自擦脸和脖子。
“生气了?”
何笙低头看着腰间环来的手,没动,反问似的:“我生什么气?”
宁楚月好生无辜:“听林子说几年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呗”。
“没有,那是过去的事”,何笙摇摇头,解开宁楚月的手弯腰去搓帕子。
宁楚月从背后虚抱他,尽量避开伤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州这些年……很乱?”
“来云峰前,别人都说你是个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人”。
“你觉得呢?”
“跟着你这段日子,我才明白,你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不像看起来风光无限,也有很多难处”。
宁楚月会心一笑:“往后我们两个一起,日子会越来越好”。
宁楚月听似虚无缥缈的话,却让何笙心底忍不住跟吃了蜜一样甜。
他不敢看宁楚月眼睛:“你在胡州吃苦的时候,我不在,现在日子好了,我又凭啥………”。
“凭我喜欢你”,宁楚月下巴搁在何笙肩窝上摩挲,不准他继续贬低自己:“你的好别人看不到,看到就该跟我抢了”。
何笙只觉得他在安慰自己:“你聪明又能吃苦,见过大世面,心中有大志向,不像我,一直待在云峰,啥啥都不知道,谁听了都觉得我们不合适”。
宁楚月松了手,故意叹息:“既如此,我们只能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那怎么成!”何笙抓着帕子着急转身看他,注意到他脸上的笑,立即哼了哼,压低声音给自己找面儿:“宁老爷还叫我带你回家呢”。
宁楚月扯过他手里的帕子,醋意十足:“我有时候觉得你不是真的在意我,只想哄我回云峰交差领赏”。
何笙抿抿嘴,心有点儿虚,这部分原因虽然一直都在,但夹杂着其他的情绪也越来越覆杂,有种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他在这边疯狂脑补,宁楚月那儿已经蹲下身开始洗帕子。
指尖刚碰到水就缩了一下,夜水寒凉。
下一瞬他沈下手,快速搓洗拧干帕子:“把上衣脱了”。
“???”何笙浑身像被定住,环看四周:“脱衣服?在这里?”
宁楚月闷笑出声:“瞧你这样儿,跟防贼似的,我给你擦背上药”。
“哦”,何笙乖乖退掉上衣,露出后背对着他。
眼前的身体偏瘦,胳膊和腹部稍微圆润点,不似自己,浑身肌肉结实。
宁楚月的帕子沾了药膏,在他背后轻轻攒:“阿笙,我一直没弄明白”。
伤口有点儿发痒,冰冰凉凉的帕子敷在上面,何笙舒服地“嗯”了一声,眉目舒展地闭上眼,享受东家的伺候。
“啥?”
“老头子怎么找上你的?”
直呼父亲老头子,看来父子关系的确紧张。
何笙做完定论,暗自叹气,为自己完成带宁少爷回家的任务艰巨性而默哀。
宁楚月想的却是,既不会武功,又不太机灵的样子 ,是什么让老奸巨猾的宁慧生选择何笙找自己回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