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现下离冬季越来越近了，棕熊能捕到的猎物日渐匮乏，时不时地会接近牧区捕猎，甚至去扒牧民的屋舍。牧区每年都有几例棕熊伤人丶甚至吃*人的事。

白桥对此并不陌生，但这么近距离的迎面碰上还是第一次。而且他很清楚，手里的这把，猎枪打只野鹿丶野麅子绰绰有馀，打棕熊是绝对不可能的，开枪反而可能会激怒棕熊，引起它更为狂暴的反击。

阿尔斯楞已经十五岁了，相当於人类的中年，走得稳，有经验，但毕竟过了盛年，灵敏度不似当年。

白桥一边安抚棕马，催他继续前进，一边用不易惊动棕熊的马哨呼唤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闻声停下脚步，可习方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白桥又在捉弄他，使劲儿地朝反方向拉动缰绳，一时间，阿尔斯楞左右为难的僵在原地，最后还是主人的召唤占了上峰，快步跑了回去。

未等习方南发问，两人身后传来其他人追上来的马蹄声。

白桥扯下绑在马鞍上的红绸布，冲来人拼命挥舞，做止步的动作，白乐等人远远地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四处查看。

白桥俯身拉过阿尔斯楞的缰绳：“快走，远处有棕熊。”

习方南心中一惊，立刻转头查看：“哪儿？”

白桥抓住习方南的手，稳住他的心神：“离我们大概一千米左右，只要我们静静离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听到还有一千米的距离，习方南松了口气，拍了拍身下高大俊猛的阿尔斯楞道：“那还好，我们有快马。”

白桥皱着眉，摇摇头：“阿尔斯楞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乌珠穆沁马，即使这样，奔跑速度也只是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棕熊能跑到五十多丶接近六十公里，更何况阿尔斯楞已经过了最健壮的年岁。”

习方南略略一算：“那岂不是棕熊连五分钟都不用，就能追上来？”

白桥点点头。

习方南因为运动而红润的脸突得发白，不安之色溢於言表。这也难怪，毕竟上一次他见到猛兽还是多年之前，在动物园，中间还隔着好几道铁栅栏。

“放心。”白桥握紧习方南的手，“不会有事的。”他在心里默念：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两人逐渐离开棕熊的狩猎范围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嘭嘭”两声枪响——

远处升起两道刺眼亮光，直冲天上飞去，像拖着长尾的彗星。

是信号弹！

说这两枚信号弹是对着白桥心口开的毫不为过，只不过在心口炸开的不是火星子，而是冷彻骨的冰渣子，他甚至能听到牙齿咯咯发抖的声音。

马对火光和响声非常敏感，几乎在信号弹发出的同时，所有马匹全部慌乱地骚动起来，白桥骑着的棕马更是吓得一跃而起，开始狂奔。

阿尔斯楞反应迟缓些，楞了一下才跟着跑动起来，不过这半秒的差距也足以和棕马拉开距离，白桥也不得不放开了习方南的手。

这是白桥最害怕的情形！

都说熊是熊瞎子。

的确，熊对静态事物的辨别能力差了些，但只要跑动起来的东西，棕熊不仅能敏锐锁定，更将其视为可以捕食的猎物！

而且是一旦盯上，就求追不舍的猎物！

更何况这还是一头饿极了才贸贸然接近牧区的棕熊！

白桥努力拉住跑疯了的棕马，转头查看习方南的情况。

此时，阿尔斯楞也察觉到了危险，使足了劲儿向前狂奔，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习方南是个新手，根本受不住一耸一耸上下颠簸的马匹，白桥先前教他的技术动作全都抛到了脑后，他只能尽可能地趴在马背上，双手不知道揪住的是马绳还是马鬃毛，关节掐得发白。但即使这样，他也快被颠下马，大半个身子斜在一侧，样子无比揪心，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了！

白桥再向远处望去，那只棕熊一开始也被信号弹吓住，只是试探地追了几步，大概是闻到了猎物的味道，它开始加足马力拼命追赶。

在这个紧要关头，习方南能想到的只有白桥。

他很想擡头望白桥一眼，看他在哪儿，有没有过来救自己。

他也很想大喊救命，他不想死在这儿，更不想毫无尊严死在棕熊掌下，成为盘中餐。

但现实他什么都看不清！

呼呼的野风糊住了他的眼，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眼前只有恍惚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