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下一刻,盛宝珠躲闪不及,脚下一滑。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几步上前揽住她,然后一齐摔倒在雪地里。
意料之中的剧痛从手上传来,李存珩没有理会周遭的惊呼,而是低头去问怀中的人:“没事吧?”
盛宝珠怀里的梅花散落了一地,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又是一怔,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愕。闻言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李存珩整个人都垫在她身后,她能有什么事。
反应过来的谢晏疾步而来,朝她伸出手。
盛宝珠被他拉了起来。
李存珩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疼痛与寒意激得他喉间一阵痒意,忍不住咳了几声。馀知要来扶,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然后自己撑着地缓缓起身。
红梅花瓣落了盛宝珠与他一身,他看见谢晏担忧地询问,在得到“无碍”的回答后,又轻轻地拂去她衣裙上沾染的霜雪与梅花。
李存珩瞥了一眼半埋在雪下的石头,受伤的那只手忍不住又攥了攥,伤口裂开,有更多的血液流出。
襄阳公主将手里的雪球丢下,拍了拍手跑过来,确认盛宝珠无事后,又朝着李存珩讪笑道:“二哥,真是多亏了你。”
李存珩尚未开口,馀知又是一声惊呼:“殿下,您受伤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盛宝珠看见李存珩的手背上赫然一道长长的伤口,猩红的血液顺着修长的指节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犹如点点红梅。
“应当是被埋在雪里的石头划伤了,”李存珩擡起手瞧了瞧,脸上没有太多神色,淡淡地吩咐他,“不必声张,回东宫取些药来就行。”
襄阳公主看着那道伤口,倒吸了口冷气,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盛宝珠此时也不想着避嫌了,李存珩毕竟是因为她受的伤,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她连忙抽出随身带着的绢帕,按在了他的伤口上:“这样好歹可以止一点血。”
鲜血渗过绢帕晕染开来,她擡起眼看着他,蹙了蹙眉说道:“必须去太医署。”
“好,”李存珩低头望向她,原本平静的眸子染上笑意,嗓音如融融春意,“我跟你去。”
然后,他瞥向一旁谢晏的神情里带上几不可见的得意与嘲讽:“谢世子还是快些回去罢,别让江陵郡主等急了。”
这话带着隐约的讥讽,谢晏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他冷笑一声,正要开口,那头便有宫人来禀,道是江陵郡主寻他过去。
谢晏握拳的手紧了紧,又叮嘱盛宝珠照顾好自己,只好转身往清辉阁的方向去。
襄阳公主本来见到李存珩心里就有些发怵,谢晏一走,她自然也不好继续跟着去太医署了,於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眼见二人都走了,盛宝珠一时心里也有些踌躇起来,然而李存珩是为她受的伤,这会儿自然不能打退堂鼓,只好跟着他一起去了太医署。
今日太医署内依旧是谭医正当值,不同的是如今受伤的反倒是李存珩。
谭医正询问过后,替他仔细地敷上止血的药粉,又包扎好伤口。
李存珩叮嘱他,若兴庆殿那边问起,就说只是一点擦伤,没什么大碍。
谭医正颔首称是,又说了几句要注意的地方,无非是不要沾水,每日换药之类的,然后退了出去。
谢晏去了清辉阁,襄阳公主找了理由离开,琥珀与馀知都守在外头,此时屋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一时静默无声。
还是盛宝珠率先打破了这番沈默,她垂着首,满是愧疚地说道:“都怪我,害得殿下受伤。”
“无妨,只是小伤,”李存珩轻声宽慰她,“我倒庆幸伤的是我。”
盛宝珠一怔,不禁擡起头去看他,正好对上他的双眸,目光犹如一池春水流淌到她的身上。
“再说了,之前前往玄真观的途中遇到流匪,我身受重伤滚落山崖,也要多谢你。”
盛宝珠这才想起自己都还没有问过他的伤势恢覆得如何,只是如今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她说:“当时救助殿下的人,的确并非是我,而是……”
是顾菱,是魏娘子,是李存珩血缘上的表妹,亦是他后来的心上人。
李存珩只是平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可她答应过顾菱不能告诉李存珩,虽然不明白顾菱究竟为何隐瞒,但是总不能言而无信。
盛宝珠顿了顿,只好继续说道:“……殿下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