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厮杀回来的将士。
只是神将的步伐有些奇怪,先往前走几步, 又往后退一步,摇摇晃晃, 仿佛正在戏台上走着戏步。
而后面是个左手执判官笔, 右手拿生死簿的书生。书生面孔铁青,铁面无情, 手肘处还悬着一条细细的锁链。
紧跟其后的,却是两个让人异常眼熟的神官。
一位全身披白,一位全身戴黑,背挂哭丧棒,手提勾魂索。
恍惚间,逢雪还以为阴司出* 巡。
再一细看。倒是她看走眼了。
小黑猫从神像底下钻了出来,回头喵一声,几座神官轰然落地,底下溜出许多只毛团。
有猫子、狗子、还有成团的鼠子。
小猫喵喵邀功:“小猫不知道搬哪个救兵才有用,所以让大家把庙子全搬空啦!”
这些毛团子,大抵都是小猫的朋友。它们放下神官,便嗖地跑到旁边躲起来,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藏在暗处,好奇打量着众人。
逢雪伸出手,插入小猫肋下,把它提了起来。
小猫虽说是小猫,但已经比其他正常的猫儿大了一个圈,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把猫丢在自己肩头,以免它被尸将给伤到,提剑望向尸将。
却发现了一丝不对。
先前她看见尸将时,觉得它气势威严,不似寻常僵尸,后来听见孙虎吐出盗墓掘尸,用前朝将军的尸身来当统领尸兵的将帅,便未再多想。
而现在,她望向城隍庙中抬出的神像,心中豁然开朗。
初至沧州时,她便听廉州城隍说过,本地的阴司城隍过去曾与他同朝为官。两人一文一武,共同辅佐社稷,精贯白日,死后被泰山帝君欣赏,同在阴司任职。
生前死后,同进同退,也算难得缘分。
前朝武官,功勋赫赫,赤血丹心,种种都与所谓的忠烈大将军合上了。
仔细想来,尸将眉目英挺,与庙里的城隍确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城隍任阴官多年,受人间香火,身上的戾气血腥被洗去,变得温和沉静。与坟墓里挖出来的,满身血腥戾气,怒火滔天的僵尸截然不同。
一神一尸,静默对望。
小猫脑袋转了转,高兴喊:“小叶!”
随即纵身一跃,跳到叶蓬舟的胸口,那儿瞬间便响起骨碎的咔嚓声。
叶蓬舟嘶了声,有气无力地笑道:“你想要杀了我吗?小猫?”
小猫伸出前爪,在他胸前踩了踩,忽地把缩回去,颇为尴尬地舔着爪上血迹,假装自己很忙。舔了几下爪子,它“喵”一声,扭头优雅地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
叶蓬舟笑:“没给妖魔杀掉,差点死在你手里。”
小猫扭过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低头舔爪子掩饰尴尬。
逢雪:“那小猫岂不是比妖魔还厉害?”
小猫的耳朵往后面抖,尾巴高兴地甩了两下,悄悄勾住她的脚踝。
气浪忽地扬起。
面对城隍,尸将仍旧挣扎着拔起长刀,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身上肉块颤动,冲向了高高在上的神官。
两个护卫在城隍身边的神官显出形来,拦在它之前。
但他们生前亦是跟随在忠烈将军左右的小兵。看见前主尸身,他们并不敢动手,只扬起枪戟,挡住长刀,劝道:“将军!已过千年,江山迭代,为何还不瞑目?”
“赫赫——”
尸将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肉山般的身体颤抖,一块块碎肉簌簌掉落。
它的笑声低沉,腐烂的风从喉咙里穿过,声音嘶哑,好似鬼哭狼嚎。
“赫赫——”
笑声越来越大,肉山摇动,声音凄厉。
“可笑!可笑!”
它舞动长刀,大声喝道:“王从龙王从虎,尔等明明发誓忠诚于我,誓死守护江山,如今却受敌国香火,卑鄙无耻!当年看错了你!”
王氏兄弟对视一眼,心中俱叹口气。
他们以前确实许过誓言,宁死不降,无论敌军给出怎样的许诺,都誓死效忠国家,和将军一起战死沙场。
结果也确实如此。
兜鍪折断,铠甲染血,身中百箭而亡。
但毕竟那已经是千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时过境迁,再听尸将提起,他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仿佛真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背信弃义,卑鄙无耻!”
尸将破口大骂。
王氏兄弟被骂得低下头颅,嚅嚅不敢回嘴。
逢雪有些看不过去了,攥紧剑柄,眸中闪过杀意,“前朝早亡了这么久,还放不下?哼。”
管它什么生前是忠烈将军,